糟糕透顶的是,忽然谁也联系不到猫头鹰。原本白塔大学勉强还算得上安全,唯一的缘由,至少明面上唯一的缘由,便是有一位顶级强者的坐镇。但是此刻对方无故失踪,随着时间流逝,所有人都开始变得慌乱起来,屠刀仿佛悬在了头顶。
在此关头,教授再次遭到了刺杀。
一群辨不清身份的人闯进了白塔大学,目标明确,一见到教授就挥舞起砍刀。诺瓦见势不妙转身就跑,在教学楼七拐八弯的走廊全速狂奔了将近十分钟,直到体力彻底耗净,那群蒙面凶手才猫戏耗子般慢吞吞地出现,瞄准黑发青年的头顶就向下劈砍——然后被突然出现在教授身旁的阿祖卡秒杀。
一旁尖叫声不断的学生惊恐地望着他们这位以温柔美貌著称的助教——血顺着地板流到对方脚下,但那人浑身上下依旧纤尘不染。漂亮的脸上毫无往日的淡淡笑意,只是冷漠垂下眼睛,居高临下地望着眼前无力瘫软在墙角的黑发学者,仿佛一位神祇,正在漠然注视着他那匍匐在地的卑微信徒。
对方刚刚死里逃生,正跪坐在地板上剧烈咳嗽。失力的手臂死死撑着地面,袭击者的血已经浸透了他的手套。大滴大滴的冷汗顺着他被黑发遮掩的惨白额头渗了出来,滑过脸颊和下巴,一滴滴掉在地上,润湿出一个又一个小小的痕迹。
黑发青年简直浑身都在犯病似的颤抖。忽然,他撑着地面开始痛苦地抽搐呕吐起来,却只吐出了些微清液,唯有脸色异常难看,仿佛下一秒就要死掉。
有学生想要上前扶起他,偏偏金发青年的站位阻挡了任何人的去路。莫名恐怖的压迫感令在场无人敢于越过对方,直到那人忽然轻轻笑了一下,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他微微俯下身来,冲地上狼狈不堪的人优雅地伸出一只手,脸上的笑意完美无缺:“教授?”
没人看见他的另一只手在阴影里掐得死紧。
诺瓦只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虽说是和人做戏,但这场生死逃亡可是实打实的。哪怕他曾多次为了收集“收藏”东蹦西跑,但也不至于如此剧烈,几乎赶得上他一个月的运动量了。恍惚间他甚至开始想要赞同某人的“运动计划”,但一认真思考他那排得奇满无比的日常工作表,又不由开始打退堂鼓。
……好累,还是算了,他觉得自己只适合蹲坐在椅子里指挥人——这叫各尽其职。
等诺瓦彻底从大脑缺氧的恍惚中回过神来,他已经被人暗中搀扶着回到了宿舍。肺叶炸裂似的疼,喉咙里满是血腥气,门刚被关上,他只想立即瘫软下去,却被人死死用手箍着,只得被迫靠在另一人肩上不断颤抖着喘气。
有人一遍遍轻柔拍抚着他的后脊,帮他顺气:“别立即躺下,对心脏不好。”
“我想喝水。”暴君哼哼唧唧地靠在救世主肩上,断断续续地命令道。
“难道您想刚入口就全部吐出去吗?”阿祖卡淡淡地反问,没等对方抗议,便将那些被血染脏的手套迅速用风刃割成了碎片。
他的手忽然一顿。
宿敌苍白修长的指骨上,赫然印着几枚清晰异常的牙印,深得几乎可以渗出血来。剪得很短的指甲上,同样出现了参差不齐的毛刺,指腹螺纹模糊发红,似乎是被人一次次含咬过。
“……”
他缓慢,温柔,却不容置疑地将那只颤抖着的手一点点掰开,用自己的手指深入,握紧,随后将他的宿敌轻轻按向肩窝。
也许是无力挣扎,对方罕见地一言不发,任由他抱着,安静地用湿漉漉的脸颊亲昵贴附着他的脖颈,直到心跳也在拥抱里渐渐变得同频。
……
哪怕已经被人入侵了学校,猫头鹰始终没有出面。
形势彻底急转而下,被围困在白塔大学里的全校师生和部分镇民越发害怕,粮食和取暖的炭火变得稀缺,需要有人冒着风险外出采购,哪怕有逐影者保护,但总会有人消失。
为了避免镇民和学生在惶恐中闹出事,诺瓦向拉伯雷院长提议恢复往日的教学秩序,并且自行组织自卫队,简易武装起来,安排人手进行训练与巡逻。哪怕自卫队成员都是些普通人,也有少数的低阶武者和术士,但有事做便聊胜于无。
拉伯雷突然想起了对方曾在校长办公室提及的那句——“学会没有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
……一如既往的,他依旧看不透他这个学生到底打算做什么,但隐隐的预感却令他的心跳开始加速。
于是白塔镇居然出现了如此一副奇景:白塔大学外人烟稀少,偶尔过往的路人匆匆忙忙,生怕被异端裁决所的裁决者盯上——白塔大学内部却是日渐井然有序起来,所有镇民都可免费参与课堂,上午列阵训练,下午听课讨论。
但是僵持依旧没有持续太久。几名裁决者轻而易举地闯过了巡逻关卡,打断了课堂,将正在上课的诺瓦教授“请”了出去。学生们惊恐而绝望地围在教授的身后,有大胆者试图上前阻止,却被裁决者粗鲁地用武器对准了脖颈。
而他们的神学教授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