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出于野兽本能的随心所欲,而我们恰巧倒霉撞上了——不,一定有哪里我们错过了,有人鼓舞了他。”
阿祖卡扶住了那人的椅背,以免对方重心不稳摔下去。
“他没有遭受任何法术,灵魂也是完整的,没有爱欲之神的痕迹,只有光明之神的气息。”
以至于在相似理念的共振下,令猫头鹰隐约觉察到那些人为的不自然空缺。
“谢谢,第一条信息有用,第二条显而易见,”教授有些不耐地回答:“爱欲之神不会耗费灵魂在小喽啰身上,就为了给我们找点茬。”
有人将手指搭在他的后颈上,微凉的指腹打断了思维的飞速运转,诺瓦这才发现自己嘴里已经出现了薄绒鹿皮手套的淡淡咸味。他不适应地皱了皱眉:“放手。”
“也许我们直接问问比尔·法姆本人。”那家伙装没听见,手一动不动,嘴上镇定地提议道:“会有点麻烦,但也不是毫无可能。”
教授看了他一眼:“用你那些奇妙的‘小把戏’?”
“嗯,我的那些……奇妙又有用的‘小把戏’。”对方轻轻笑了一下,不辨喜怒,只是单独强调了“有用”一词。
“……好吧,暂时只能这样。”黑发青年勉为其难地啧了一下,一副对自己非常不满的表情。
“节哀。”他忽然飞快地说道。
神眷者愣了一下,一时有些跟不上对方极速运转的脑回路。
“为你之前被莫名其妙毁掉的人生。”那家伙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强调:“节哀。”
阿祖卡:“……”
鸦群拍打着翅膀远去了,他嗅到雨水的温热潮湿,还有大概和这个世界一样古老的故纸堆的气味,以及一种属于不断流淌着的墨水、咖啡、时间与思维的深沉苦涩——此时此刻,那些气味构成了眼前这个人,一条浩瀚博大、温柔冰冷的灵魂……说不定有一天对方会在人体温度的蒸腾下,彻底变成一团升腾而起的雾气,笼罩他生命的尽头,在时间的法则里,在鸟群的哑叫中。
“我的用词不对?”没有得到反应,诺瓦不由皱了下眉。
异世界本地人对于死者家属的慰唁多为“愿某某神眷顾死者的灵魂,护佑余下的生命”,但这话现在说来倒是讽刺意味居多,他才选取了家乡的习惯用语,用异世界的语言重组,大意是希冀对方远离悲伤,早日走出不幸的阴霾。
他也曾多次听见这个词,不论是敷衍的礼节还是真切的安慰,现在干脆拿来取用了——为一条被命运玩弄折磨的灵魂。
“……不。”
那人好像在轻轻叹气,原先抵在他后颈的手指紧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松了手,转而盖住他的眼睛。
一片黑暗中,有风一般干净微凉的气息靠近了他。对方转而从后方箍住他,手指搭在脖颈上,迫使他仰起头来,感受喉结被指腹碾过的轻微不适。
诺瓦下意识去够桌子,以免因突如其来的下坠从平衡本就岌岌可危的椅子上摔下去。
但是他没有重新找到着力点,挣扎的手便被人握住了——这下他的全部体重全部依赖着身后人的支撑,但凡对方后退一步,他会立即狼狈地摔下去,后脑着地,眼冒金星。
“……你一定要用这么扭曲的方式抱着我?”
教授睁开眼睛,有些忍无可忍地盯着那家伙的下巴。
救世主的手指攀爬向上,轻轻磨蹭着包裹着尖锐下颌骨的、温热细腻的人体皮肤。
他的宿敌被那怪异的癖好搞得心头火起,阴森森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便出其不意地抽出手,眼疾手快地拽住那些散落着在对方耳侧的、如金线般耀眼的金发。
“放手。”他面无表情地重复,顺便加重手上的力度,随即心满意足地瞧见对方吃痛得微微皱起眉头。
结果那家伙干脆顺势将脸都埋进他的颈窝里,呼吸柔和颤动着,如一朵晦暗膨胀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