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步子又加快几分。
当他回到山洞时,太阳还没下山。
借着金黄的?斜阳,孙敬业小心?翼翼地捏起细若丝线的?尾筋,穿到针孔里?。
针尖在火上?烤了烤,随后扎入白皙的?皮肤,一股殷红的?血珠从洞眼?冒出,纪枫的?心?不禁一阵揪痛。
幸好阿烛已经昏过去了,倘使他醒着,这一针一针地缝上?去,得?有多疼。
孙敬业将叶烛身上?的?伤口都仔细缝好,尤其是那两个很深的?贯穿伤。其它大大小小的?划伤,他也简单缝了几针,如此能恢复得?更快些。
直到尾筋全部用尽,孙敬业才放下手?里?的?银针,喘了口气。
叶烛的?身体上?,到处是细密的?针脚,像个被仔细补好的?布娃娃。
纪枫端详许久,问道:“要?多久才能好全?”
“至少得?半年。”孙敬业说道,“他伤得?很重?,一个月也未必能醒来。不过我看你是个习武之人,倘使每日将体内的?纯阳之力渡一股给他,兴许能好得?快些,只是……”
他还是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提取纯阳之力得?耗费不少内力,且有去无回,相当于把自己辛苦修炼的?内力送给他人,若非至亲至爱之人,旁人很难做到这种份上?。
更何况……孙敬业目光下移,看着叶烛那一长一短骨瘦如柴的?腿。
这本就是个站不起来的?废人,渡这么多内力给他,他一辈子都未必能派上?用场。
“多谢大夫。”纪枫对着孙敬业拱手?行了一礼,从怀里?取出一枚银锭放到他手?里?,“在下先前贸然对您不敬,还请大夫原谅。”
孙敬业笑着接过银锭,嘴里?直道:“哪里?哪里?。”
此时他已明白,纪枫并非自己一开始认为的?痴傻儿。
他身上?那件不蔽体的?脏衣服,大抵是从伤员身上?脱下来的?。而他绑架自己,也是因为情况紧急,需要?自己给这人疗伤。
他并不是傻子,但论痴,多少还是沾点。
孙敬业看着纪枫直勾勾注视着叶烛的?眼?神,心?里?泛起一股好奇。
“你当真会将自己的?纯阳之气渡给他疗伤吗?”
“您不是说,这样能让他好得?更快吗?为何不渡?”纪枫疑惑道。
孙敬业惊讶地笑了下,不禁问道:“恕老朽冒昧,我有些好奇,他究竟是你的?什么人?”
纪枫下意识地想?回答“弟弟”,这两个字刚到嘴边,却又顿住了。
阿烛并不认为我是他的?哥哥,我自作主张将他认做弟弟,恐怕不妥……
“别管这么多。”他瞪了孙敬业一眼?。
孙敬业眼?眸一眯,心?想?,以这两人的?年纪,应当是兄弟,可他却不肯同他以兄弟相称,哪怕是义兄弟也不至于这样避讳。
莫非他们是……相好?孙敬业的嘴角挂起一道若有似无的?笑。
正如孙敬业所说的?一样,叶烛的?伤口被缝好后,滚烫的?体温便渐渐降了下来。
纪枫每日都按照他的?指示,取一段真气替叶烛疗伤。没出十日,叶烛身上?的?伤口便都结了痂。
此时,纪枫的?易骨经也终于摘录完毕。他将誊写过的?经书细细校对一遍,小心?收好,随后,照往常那样检查叶烛的?伤势。
针线缝过的?位置,那些虫腿般的?针脚已经长好,缝线和新长出的皮肉融为一体,呈现出嫩粉色,比周围的?皮肤都红一些。
目前看起来还有些显眼?,假以时日,应当会逐渐淡化?。
他抚摸着叶烛微卷的?头发,轻声道:
“咱们不能一直待在这山洞里?,新的?屋子,我已经准备好了。”
昏昏沉沉中,叶烛听到了一个声音。
这是个有些耳熟的?男声,语气很温柔,可这并没让叶烛安心?,反倒令他越发心?慌意乱。
朦胧中,他拼命回想?着当时发生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