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稳的脚步声仿佛自地底传来, 紧接着,一道身影从床侧边的暗处显现出来。
还未见得其貌,先闻得其声:“京城九门均已部署,其中不少为你外祖父的旧部,可信。”
“至于朝中,你无需担心。”
虞晚抬眸望去, 国公爷一头白发梳得整齐,面上丝毫没有沉淀多年的颓丧,满是沉稳的笃定。
他踱步而出,手中一颗一颗拨动着水头极好的翡翠珠串:“老夫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多年。”
“如此说来,”虞晚语气微顿,只颔首示意,“倒是显得我优柔寡断了。”
“此话差矣,这并非优柔,而是谋定。”
国公爷的目光落在床榻上两人交握的手,眼神微暗后继续说道:“朝中那些所谓中立的清流,不少是你的暗线吧?看似不起眼,实则在关键处能四两拨千斤。”
“深宫重重,你尚能安插人手,连陛下身边的亲信都有你的布局。”他向前几步,声音压低了些:“你隐忍多年,只欠一把东风。”
“你这些年的经营,老夫都看在眼里,若非如此,朝里朝外也不会倒戈得如此之快。”
“实在不必自谦。”
虞晚摇摇头:“不过是仗着当初年纪小,无人防备罢了。”
“是么?”国公爷走到床边,视线落在了苏子衿沉睡的面庞上,话未间断,“可老夫听闻,你在民间善名在外,这其中,怀瑜班想必功不可没。”
“你要的似乎不止如此,是为名正言顺?”
虞晚垂眸,指腹在苏子衿手背上摩挲着:“国公爷实是高看我了,我起初只为自保和查明真相,其他实是无心之举。”
“只是自保便能做到如此,当真是后生可畏。”国公爷捋一把胡子,眼神锐利了几分:“既你不想明说,那便不说了。”
“而明晚恰好是皇后的生辰宴,此时便是最佳时机。”
未等虞晚回复,他话头一转,声音稍稍绷紧:“所以,这便是瑾儿?”
珠串相互碰撞间悦耳声响,国公爷方才谈论时的沉稳不再,上前一步,浑浊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慈爱。
虞晚看在眼里,她低声确认:“是,眼下倒是与先前放出的消息一致了。”
国公爷闻言,扯着胡须的手停下,那双浑浊却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重新拨弄起手中的珠串,声音更低几分,带着一丝了然的叹息:“所以你先前是故意放出的消息,想引老夫入局,助你一臂之力?”
“嗯。”虞晚也望向苏子衿的睡颜,坦然承认,“国公爷不也顺水推舟,到底是离了那多年不肯出的府?”
国公爷凝视她片刻,终是低笑摇头叹道:“好样的。”
他目光转向苏子衿,声音中带着关切:“他这是怎么了?”
虞晚答道:“他刚睡下,情绪大起大落,此刻怕是叫不醒。”
国公爷视线在他脸上停留片刻,语气彻底软下来:“好好好。让他睡,让他好好睡。”
沉默片刻后,国公爷的声音重新响起。
“既已心照不宣,老夫有个要求。”
“您说。”
“老夫知晓你一直守着那裴家的爵位,但老夫想要的是瑾儿认祖归宗。”
虞晚轻轻点头,没有半点停顿:“他永远是裴瑾,是您的孙儿,这一点不会变。而且,为何要择二取其一?”
“认祖归宗也好,裴府的爵位也好,都是他的。”
国公爷拨动珠串的手一顿,随后失笑道:“你说的是。”
“既如此,好生休息,我们只需静候明日。”
他将手中的珠串放在床边,又深深看一眼苏子衿,才转身朝暗道走去。
背影看起来有些仓促。
虞晚垂眸,拿起手边的珠串,一圈圈套在苏子衿的手腕上。
碧绿的珠子在他皓白的手腕上相得益彰,水头十足。
“唔……”许是珠串太凉,苏子衿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眼便看见手腕上的翡翠珠串,“姐姐……”
他的手松了松,不再攥着虞晚的手指,扬起手腕看了眼:“这是?”
虞晚的手叠上去,与他十指交握,珠串在空中晃出些弧度:“国公爷送给你的见面礼。”
“……国公爷?”苏子衿茫然地望着她,眼睛微微睁大些,“这是什么意思……我?”
虞晚没回答,只是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再睡一会?”
苏子衿摇头,抓着她的手晃了晃,急切又混乱:“不睡了。姐姐你告诉我……”
虞晚反手握住他的手,在手背上抚了抚,柔声打断他:“子衿,听我说。你只需要知道,曾经属于你的一切,我会一样一样替你拿回来。”
“我不在乎……”他侧躺着,身体朝她挪近一些,将十指交握的手勾出拉钩的姿势:“我只要你在就好。”
“拉钩好不好?”
她顺势将他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