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班员被她摸了头,颇为不好意思:“您便瞧好了!待我长大成男子汉,定是那霸王模样,必护公主一世周全。”
虞晚收回手,听他那童言童语中的雄心壮志,唇角微弯:“回吧。”
苏子衿躲在角落,视线追随着虞晚的身影,看她转身离开,斗篷在风中微微扬起一点弧度,又缓缓落下。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他才一点点收回目光。
那不是他曾在她脸上见过的任何一种表情。
不是疏离,不是冰冷,不是那夜将他推开时的嘲弄。
是……有温度的,是柔软的。
原来,她也会这样笑。
原来,她会这样温柔地对待他人。
苏子衿抬起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心跳还在,乱得厉害。
那……
他咬了咬下唇,脑海不受控地闪过许多画面。
她说带他回来,只凭这张脸。
可她,也送了他那套珍贵的头面。
她让他离开,也不来瞧他。
可那夜,她攥他手腕的手,明明那么紧,那么烫。
她对他说的话,冷得刺骨,可她从未真正赶他走,甚至依旧让人按时给他送餐,添置入冬的厚衣裳。
或许……
或许她只是在生气?
因为那夜他冒犯了她,所以才会说那些话?
苏子衿呼吸急促起来,所有念头如春笋般冒头,便再也压不下去了。
怀揣着许多数不清的纷乱想法,苏子衿悄然回到了偏殿。
寝内,他视线落在今日要穿的戏服和头面上。
几日都未见到她了,但今晚他可以光明正大去寻她,给她唱戏。
《醉杨妃》他本是烂熟于心的,可方才他瞧见她的笑,忽然对自己的戏全然没了把握。
毕竟他几乎没尝过酒的滋味,除了税吏老爷那晚浅喝了一口,只记得辛辣至极。
既未醉过,那他还能演出那份醉意娇意的神韵吗?
苏子衿心中猛然一惊,突然有些慌了。
他目光转向屋角。
因公主生辰,昨夜就有下人将喜庆的酒坛送来。
犹豫只有片刻,他走过去抱起酒坛,迟疑地倒了一小杯。
“只是……尝尝。”
手腕翻转间,仰头将酒液倒入口中,辛辣直冲喉头。
他蹙紧眉头,强忍着咽下。
几乎是瞬间,有股热意从喉咙到胸腹之间化开,四肢都像被拉过筋,泛着些松弛。
原来,这便是酒。
苏子衿浑身都暖和起来,他慢慢将头面、戏服穿戴好,对镜描起妆来。
一切就绪后,他又饮下一口酒。
辛辣味好似被冲淡了不少,不再那么难以下咽。
他抬手做势,明显能感觉到每个动作都软了下来。
欣喜之中,他忘了一开始只为尝尝的初衷,一杯又一杯。
酒意渐渐上涌,他望着镜中的自己,眼角眉梢都染上一层戏妆盖不住的绯色,眼神愈发迷离。
醉意将时间拉长,将所有嘈杂都远离。
像把一切都用软膜隔开,摸不着真切,只有愈发清晰的心跳声。
苏子衿踉跄着站起来,循着记忆朝主殿走去。
今夜,他定能唱好。
意识模糊中透出几分清醒,脑海里反复回放的,唯有她白日对那小班员的那抹浅笑。
他也想,看她对自己那样笑一次。
月色很亮,将苏子衿的身影拉长,将那一颗颗随着走动微颤的珍珠照亮。
主殿内。
夏蝉把礼册放在桌上:“公主,这是今日的礼单,您可要过目?”
虞晚只轻瞥一眼便道:“无需,收好便是。”
过了会,她思索一刻:“外祖父送来的皮毛,单独找绣娘制衣。还有那白狼皮裘备下,待过些时日便穿。”
“是。”夏蝉笑道:“老将军哪怕远在边疆,也是惦记您的。”
“只是那裴侯府……”她皱眉,轻哼一声。
“嗯?”
夏蝉把礼册打开,指甲划在软纸上:“当真是可笑,您猜侯府送来的是什么?”
“是一把瑶筝,这琴确实是好物件,但奴婢没记错的话……”
“这是裴府已逝主母的嫁妆。”
虞晚看过去,礼册上那一行字分外显眼。
她轻笑,眼眸中却不含温度,一丝波澜也无。
“竟是如此捉襟见肘。”
夏蝉应道:“确实如此,想来先夫人的嫁妆都快被裴侯爷霍霍完了,当真是……”
她眼神流露出无可奈何的愤恨:“谁不知裴侯夫人出身国公府,嫁妆里珍宝无数。如今瞧来怕是不剩多少了。”
虞晚顿了顿,垂眸说道:“好生收起来吧,裴侯夫人与母妃交好,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