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弓眉头一皱:“气定了再说,喘什么。”
“丰叔,丰叔派人说,说他家夫人快来了,要小姐你,你有个,有个准备。”
我就要接过暖炉的手一顿。
“夫人?”唐芊抱着捆书从书房里急急出来,“夫人要来这?!”
“还有,还有,那人说,小姐的亲妹妹,自缢了……”
我一愣:“自缢?”
“姑娘没有亲妹妹。”唐芊走下石阶,冷声道,“姓月的远亲倒有一个,但也就是同姓,那点血缘关系早就淡了。”
“月薇兰?”我问。
小媛点头:“她,她死前咬破了手指,在墙上留了数行咒骂小姐的血字……”
“这些就不必说了。”唐芊朝我望来,“姑娘,夫人就要来了,我们还是准备一下吧。”
我出神的望着石桌上的青瓷小盏。
当初在瑶城,我不是没想过要去找月薇兰,可是我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
如若她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姑姑真的那样待过她们,那月薇兰是该恨我。
我愧疚亏欠,可同时也恨她在师尊胸口的刺下那一刀。
“姑娘……”唐芊低低催我。
我轻声道:“我明明才活了二十年,可我怎么觉得,我像隔了好多世,经了好多年。”
“姑娘,人都是要长大的。”
“嗯,“我点头,“回屋吧。”
回房换衣,唐芊说不用太刻意,从衣柜里拿出我不久前穿过的青袍素缎,将我的头发微绾了一个发髻,以木簪固住,垂下的整齐疏好,直达臀上。
其实与平日没什么区别,但她特地沾了沾胭脂,在我唇上轻抹,笑道:“姑娘,一下子明亮了。”
我看着镜子,点头:“嗯。”
“这眉我就不描了,得等少爷回来。”
玉弓这时从外进来:“小姐,杨家的夫人来了。”
唐芊看向小媛:“去准备茶水。”扶起我,“姑娘,来。”
别厅里三边窗扇皆开着,右边透薄的屏风映出几丝微光。
一个高挑女人端手站在屋中,广袖如云,垂眸打量着熏炉,听到动静,抬眸淡淡的朝我看来。
触及她的视线,我脚步微顿,而后又迈了开来,朝她走去,却不免有些发软。
唐芊矮身揖礼:“夫人。”
女人微微点头,面淡无波。
她身后那些气势非凡的丫鬟们也冲我揖礼:“田姑娘。”
我看着杨修夷的娘亲,说不出话。
一张绝色盖世的脸,双眸轻凌若雪,如蕴星光,肤若霜玉,饱满光嫩,看上去不过才三十一二岁。
她穿着双层云绫紫金锦衣,发髻干净,对齐簪着两支花丝白玉凤簪,在她发髻后,还垂着两条淡紫色的清逸飘带,窗外清风徐来,飘带迎风如柳。浑身透满无上的贵气和端庄,连仙姑汤瑛都不及她一分明艳和凌人。
“杨夫人。”我出口叫道。
她微微侧首:“你们退下。”
几个丫鬟揖礼:“是。”
唐芊忙也揖礼:“姑娘,我先告退。”
在案几旁跪坐,小媛端上茶水后退走。
“叫我伯母吧。”她淡淡道。
我点头,从善如流:“伯母。”
“忽然造访,唐突了。”
我望着她的眼睛,她也望着我的眼睛,我敛了下眉,:“伯母,你找我是跟杨修夷有关吗?”
“不错。”她端起茶水,抿了口放下,弯唇浅笑,笑意却没有渗入到眼睛,“琤儿快回来了。”
“嗯。”
我点点头,没什么表情。
已经快半年了,是该回来了,我很想他,可同时也很怨他。
闲云老怪和杨修夷一起去的,他寄过不少信回来,没说他们在哪儿,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只说了他们的近况和对我们报平安。
可是没有杨修夷的信,一封都没有。
我每日念的最多的人是他,担心的最多的人也是他,心急如焚,牵肠挂肚,生生煎熬着。
可是他为什么不给我写信,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他过得如何呢。
一个锦盒被推来:“田姑娘。”
我打开盒子,共盛着三块玉石。
第一块是极泪瑄琛,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都大,蓝的璀璨晶莹。
第二块是一块红玉,古拙大气,玉中隐然有华彩流光,像血液一般缓缓流淌。
第三块是苏途古玉,个头并不是很大,色泽却最沉拓。
她看向第二块,淡淡道:“这是太灵暖玉,听说你身子冰冷,这块暖玉可帮你驱寒,以后冬日便不会那么难熬了。”
我闻所未闻,《焜世经》上也未曾提及,该是极为稀有之物吧。
“你们巫师平日涉险较多,这块苏途古玉灵气最强,你戴在身上,可用来驱邪避妖。”她又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