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眼神不好,看得很费劲。
小团子跪着,先是眨巴着眼睛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而后站起来朝太皇太后走,方明亮见状呵斥“大胆”。
锦月忙将孩子护在怀中,太皇太后抬抬手呵斥方明亮:“退下,别吵。”又问小黎,“孩子,你突然站起来干什么,哀家没让你站起来,你站起来就是不敬,可知道?”
小黎不疾不徐,糯声道:“回禀太皇太后娘娘,小黎是见您眼睛不方便,想走近一些给您看。”
太皇太后一愣,所有人也都一愣,而后便听太皇太后极少见的慈祥笑起来,朝小黎招手:“那再走近些,让哀家看清楚。让你娘亲也过来。”
锦月不得不随着小黎一起走上几步台阶,到太皇太后的长几前跪下。
太皇太后:“小黎是吧?过来,到高皇祖母身边儿来。”
太皇太后看了看孩子,又摸了摸小黎绒绒的头发,苍老的眼眶渐渐氤氲起湿意,潸然落泪:“转眼高祖皇帝也驾崩几十年了,连玄孙都会体贴人了,哀家总算没有愧对高祖皇帝的嘱托,看好这个家……”
众人正在揣摩太皇太后此番话的用意,便见太皇太后褪下手腕上的赤金莲纹镯,朝锦月伸手。
锦月忙膝行上前,
“锦月,哀家当年远远见你便觉得喜欢,记得还封了你‘京师贵女’四字,这镯子是高祖皇帝赐给哀家的,哀家戴了几十年,便当久别重逢的礼,赠与你。”
锦月吃惊,不光锦月,太后、皇后、众皇子、皇子妃都吃了一惊,连总是奄奄一息无精打采沉默的皇帝,都微微侧目来。
锦月双手捧住镯子:“谢太皇太后娘娘赏赐,锦月定好好保存,不负娘娘赠予恩情。”
太皇太后朝殿中的弘凌道:“太子啊,你也当父亲了,东宫为众皇子的表率,往后做事要更加沉稳周全,多和三公九卿请教治国之道,他日才能担当重任。”她又笑呵呵拉锦月的手,“锦月可是哀家亲封的贵女,虽然萧家凋亡,但你也不能亏了她。赶紧启奏皇帝,下册封旨意,可知道?”
皇后面色青白,弘实当场玉杯中酒洒了一地;金素棉也几乎从席上站了起来,面无血色。
太皇太后一席话,分明表明接纳弘凌,也接受小黎是皇家子孙的事实,顷刻间殿上鸦雀无声,在静寂中,几派势力却更加暗潮汹涌。
谁不知道,太皇太后本是反对弘凌的第一人啊!若是她改变立场……
弘凌愣了愣,但很快反应过来,跪地答“诺”,手止不住有些发颤。
太皇太后见弘凌跪地轻颤,不觉叹息,低低喃喃:“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大败匈奴保住北方,是你天大的功劳……”
这一句薄薄的赞誉,听来简单,却是弘凌归来长安后得到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公正、真心的赞誉评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