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陈定点燃一盏老式带玻璃罩的煤油灯,拎着煤油灯,在漆黑的夜色中,带着程英前往村委大队部。
大黄和陈灵都跟在程英的身边,跟她一同往大队部走。
他们到达大队部的时候,里面已经等候了大半个村儿的人,除了十来个人是来拿信件包裹的,其他人都跟矮门村的村民一样,是来看热闹的。
程建同出事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他所跑这条邮路上的几个村子,村民已经知道了程建同大闺女顶替他工作的事情。
大家伙儿就想来看看程英长什么模样,是不是跟他们见过的小时候程英长得一样,也好奇她一个姑娘家,一个女同志,哪来的那么大的胆子,敢孤身带条狗就自己跑山路。
第33章
在这么多的人目光下, 程英神情淡定地向大家伙儿做起了自我介绍,又跟大家伙儿解释了一下程建同不再做邮递员的事情,接着从邮包里拿出属于马鞍山村的信件包裹, 一一郑重交给每一位收件人。
很多收件人, 当场就把信件或者包裹撕开,当着村里的人面儿炫耀自己的子女亲朋, 也有不少人家里有认识字的子女,不想让村里人看见自己的信件包裹, 拿着信件包裹匆匆离去。
在收件人都拿到了信件包裹以后,程英准备背着邮包,跟陈定父女俩回陈家时, 一个脸颊干瘦,双眼凸起的跛脚六十多岁小老头,突然冲着程英大喊:“我的信里怎么没有钱?是不是你给我拿了?”
程英和周围准备离开的村民都顿了一下, 一同回头看他。
他手里的信封拆开了,一直皱着眉头看打开的信封。
程英站在大队部院子点亮的一盏昏黄路灯下,看着那个名叫柯山贵的小老头, 面色平静道:“柯爷爷,我们邮递员不会侵吞任何收件人的钱财,您的信件从我在邮电所拿到, 再到交到您的手里, 上面的封口都是完好无损, 请您仔细核对信件, 不要随口污蔑人。我虽然才上任, 第一次给您送信,但我是退伍女兵,我的人品在军队那边有目共睹, 我要贪污侵吞下您这点钱财,我这邮递员的工作还要不要做了?您的信封里没有钱,说明寄信人没有在您的信封里塞钱,您该去询问寄信人,而不该上来就怀疑是我侵吞了您的钱。”
她一番话说得慷锵有力,眼神自带凌厉感,她又穿着绿色的邮局工装,带着绣有五角红星的绿色大檐帽,这身装扮,跟军绿色的军装很像,她站姿笔挺得站在院中,神情平静从容,脸上看不到一丝气愤、生气的情绪,她站在那里就还像是在部队里当兵的模样,身上那股冷静威严的军人气质,就让人不得不相信她说的话。
“柯爷爷,说话要讲证据,您不能因为小英姐是个女同志,您就胡乱污蔑人。”陈灵第一个替程英讲话。
陈定也说:“柯四叔,您得让您家老三帮您写信,或者去镇上的邮电所打封电报,问问您家老七有没有给您寄钱,您才下定论。人小程是邮递员,她爸在咱们村儿送了二十多年的邮件了,您信不过她,还信不过她爸吗?”
村里其他人纷纷开口:“是啊,人小程才刚上任,她是疯了
才会吞你那点钱,她要真吞了你的钱,她的邮递员还能干吗?”
“对,老程同志给咱们村儿送了二十多年信,从没有出过差错,这丫头小的时候跟他爸来过咱们村儿一次,看着可机灵讨人喜了,我相信她不是那种乱吞钱财的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柯山贵心里头直窝火,他梗着脖子说:“我家老七是我最孝顺的女儿,她嫁去县里十五年了,每月都给我邮十块钱。往年程建同当邮递员的时候,我女儿给我写信问好的同时,就会往信封里塞十块钱,以前年年月月都是如此。怎么现在换了个人,这钱就没有了,我说她吞了我的钱,也没什么问题吧。”
村里人一听,没了话头。
的确,老柯头有个孝顺的女儿,他跟他妻子一共生了三女四子,除了老二女儿和老五儿子,因为当年闹饥、荒的缘故饿死了,剩下还有两个女儿,三个儿子。
这几个孩子,除了老七,其他早已各自成家立业,生了一堆的孩子孙子,自己一家人都顾不上,更顾不上养两个老的。
老柯头从年轻的时候脾气就很犟,他跟老妻到了要养老的年纪,三个儿子都互相推脱,不想赡养他们夫妻俩。
老大女儿又嫁到矮门村去了,也生了一堆孩子要养,家里光景不太好,顾不上他们夫妻俩。
他一气之下,就带着老妻住在摇摇欲坠的土屋老房子里,在村委干部那儿闹了一通,让每个子女每月给钱给粮,他们老两口子自己做饭吃,自己照顾自己,日子也还过得不错。
他这几个子女中,给钱最多的,就是他那个嫁去县里的七闺女。
当年她闺女运气好,跟县里一个挖矿的工人对上了眼,就嫁给了那个工人,跟着她男人进到县城,到矿场找到了一份临时的筛石工工作,过上了吃商品粮的好日子。
打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