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天姿卓绝。
……可惜。
“呃——!”
一声压抑的痛哼,从爱斯梅瑞的喉咙间溢出,她瞥了眼自己被剑锋斩断大半的左侧肩甲,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染红了银亮的甲胄。
她干脆用右手扯掉了碍事的肩甲,随手丢在地上。汗水和血水浸湿了女人的头发,紧紧贴在苍白的脸上。在此期间神明没有动手,只是站在原地等她平复呼吸。
“……真是老了,”爱斯梅瑞用剑支撑住体重,喘息着挑起眉来笑道,半是抱怨,半是不甘:“如果是年轻时的我,刚才你的左肩也该挂彩了。”
“我不否认。”阿祖卡瞥了眼自己被斩断的几缕发丝,平静地举起了剑:“再来吗?”
神明的眼神很认真。没有仇视,没有愤怒,更没有怜悯——回答他的是毫不迟疑的一剑。
大厅里的所有未被固定的物品都开始剧烈摇晃,仿佛整座鸢心宫都在宫殿主人燃烧生命造就的最后一击下呻吟着震颤起来……但又很快归于沉寂。
嘀嗒。
血顺着腹甲的裂缝慢慢淌了出来,那柄黑色的长剑终于支撑不住了,伴随着清晰的碎裂声,一寸一寸地断裂,掉落在地,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响。
失去支撑物,爱斯梅瑞踉跄了几步,终于站立不稳着重重单膝跪在了地上。她捂紧了自己的不断渗血的腹部,先是轻且压抑地咳嗽了几声,但是很快就开始呕吐起来,鲜血混杂着内脏碎片顺着她的喉咙喷涌而出。
“……梅瑞……梅瑞!”
卡西乌斯二世连滚带爬着从王座上摔了下来。这时他好像完全忘记了对于叛军头目的偌大恐惧,哆哆嗦嗦地扑到了妻子身边,将人抱在怀里,用手徒劳地去捂她腹部不断往外涌血的巨大伤口。
伊亚洛斯僵硬地站在一侧,死死盯着地面上逐渐蔓延开来的血泊,浑身都在发抖,喉咙里控制不住似的,发出了压抑而微弱的咯咯声。
脚步声响起,卡西乌斯二世惊慌而茫然地抬头,脸色惨白、失魂落魄地望着靠近他们的黑发青年。
滚开!他想冲人怒声嘶吼,但实际上他只是怔怔地望着那双烟灰色的眼珠,嘴唇蠕动了几下。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诺瓦默默在人身边蹲了下来,静静地注视着爱斯梅瑞渐渐失去血色的脸庞。
对方勉强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似是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笑声,奈何被血堵住了,更像是一种古怪的呻吟。
我在历史的另一边等着你,她张了张嘴,无声地回答道,千万别死得太早了。
然而就在教授尚在仔细判断唇语时,那双原本已经渐渐变得浑浊空茫的金瞳忽而爆裂出极为明亮凛冽的火光。
“——小、咳咳、小……心……!”
宛若回光返照似的,她无力垂在身侧的右手摸索了一下,拾起一枚散落在地的断剑碎片,用尽全力朝向黑发青年丢了过去——
诺瓦只感到眼前一花,等他再次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人拽离了原地。某种冰冷而纯粹的刺目光芒笼罩了怀抱着妻子的卡西乌斯二世,随即教授眼前忽然陷入了黑暗,身后的阿祖卡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泽菲尔。”
他听到救世主漠然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新神,异世之人。”光明与荣耀之神泽菲尔的声音在议政厅内隆隆作响——教授什么也看不见,光系术士就是这样讨厌,直视都恐怕有灼伤眼睛的风险。但是他能听见,仔细听来,光明神的声音似乎有些……气急败坏?
阿祖卡神情冰冷地注视着眼前低垂着脑袋的“卡西乌斯二世”,对方随手将已经气息全无的爱斯梅瑞从怀里推开,任由那具尸体滚落在地,然后缓缓站了起来。
在一个普通人身上烙下神印,强行神降,卡西乌斯二世活不了多久了,而这也最大限度地限制了泽菲尔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