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什么人?”雷恩警惕地盯着他,不太客气地质问道。由于黎民军的缘故,最近上面分外紧张,要求他们额外注意外来者。
“我是一名四处游历的药剂师。”教授上前一步,平静地自我介绍道:“这位是我雇佣的佣兵。”
药剂师身份可以解释他为什么出现在深山老林里,而佣兵用来解释他为什么没死——他直接将卡莱顿小姐的经历拿来套用了。
科尔紧张地抓着雷恩的袖子,嗫嚅道:“大哥,是他们救了我,还把我送回家,他们不是坏人……”
雷恩一愣,神情倒是变得柔和了许多。
“抱歉,最近附近形式很紧张,我不得不谨慎些,”他将手从剑柄上移开,有些尴尬地解释道:“谢谢你们救了我弟弟。”
黑发青年不太在意似的摇了摇头:“没事,我们也只是想要找个能暂时落脚的地方休息几天。”
科尔的母亲自然热情地邀请他们在家中暂住,听闻他是药剂师的众人也不由围了上来。
平民百姓是买不起昂贵的药剂的,哪怕是像科尔家这种收入已经相当不错的家庭。发现对方确实可以随口道出药剂学名和草药名称后,雷恩眼中的警惕与怀疑终于消散了几分。
第350章 夜探
两个奇怪的家伙,雷恩想。
黑头发的男人看举止、听谈吐像是贵族,至少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文化人,但那些尊贵的老爷可不会让自己的脚底碰到棚户区肮脏的泥土。
而且除了语气冷淡之外,对方的态度却堪称友善。几个胆子大些的洗衣妇人求到他面前,希望能帮忙缓解繁重劳作带来的病痛,黑发青年逐一认真解答,并没有推荐昂贵的药剂,反而介绍了一些常见草药或“土方法”。
这让他迅速得到了女人们的欢迎与好感,直到夜色降临,雷恩的父亲回来,家中烧好了晚饭,那些洗衣妇人才恋恋不舍地叽叽喳喳着离开。
这对兄弟的父亲是个不善言辞、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老兵,见到了幸存的小儿子,也只是重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又向教授二人郑重其事地表达了感激之情。
听完小儿子语无伦次的讲述后,老兵坐在餐桌前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我听人说过,这几个月来,附近时常有人失踪,包括奥西里斯城。”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眼睛没有看任何人:“起初都是乞丐和妓女,没人在乎的渣滓……据说还有外地运来的奴隶,进入城门,离开城门,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后是街上的流浪儿,爹妈战死的,病死的,逃亡的……真是造孽。”老兵摇了摇头,将一勺稀薄的豆子汤塞进嘴里:“前不久附近那个老是偷钱挨打的红头发小鬼也失踪了,只比科尔年龄大一些。”
科尔的母亲紧紧搂着儿子,脸上浮现出惊惧,生怕失而复得的儿子下一秒就会再次消失。
“上面怎么说?”教授平静地问道。他吃得很少,特意摆在恩人面前的、珍贵的黄油和浑浊发酸的麦酒更是碰都没碰,唯有那双烟灰色的眼睛在昏暗的油灯下显得极为锋锐明亮。
阿祖卡则坐在他身边,兜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像个尽责尽职的护卫——佣兵大多是些行为古怪的危险人物,没人对他的这幅打扮有意见。
“还能他妈的怎么说?”老兵嗤笑一声:“那些人‘逃跑’了,跑去找黎民军了,多问几句就骂我们多事,但凡影响了运粮的进度就要我们掉脑袋。”
他仰起头来,灌下一大口麦酒:“黎民军外面闹得凶,上面怕死了,哪里有功夫去管几个流浪儿的死活?”
“有人看到过什么异样吗?”教授锲而不舍地追问道:“比如陌生的外来面孔,或者出城时间奇怪的运输队?”
老兵顿了顿,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警惕与怀疑——这个自称药剂师的男人问得太直接、也太精确了。
见他没有回答,对方却淡定地垂下眼睛:“看来都有,只是你们不被允许探究。”
同样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说不上来的雷恩不由皱起眉头:“你……”
就在此时,急促而沉重的敲门声打断了棚屋内的压抑气氛。
“雷恩队长!雷恩队长在吗?”一名年轻的巡逻兵在外面焦急地喊道。
雷恩和父亲对视了一眼,他提高嗓门应道:“我在!什么事?”
“紧急集合!”那名巡逻兵隔着门喊道:“具体什么事还不知道呢,上头刚下的命令,要求带上武器——我还要去喊其他人,您快些!”
科尔的母亲脸色立即变得煞白:这么晚的紧急集合,还要带上武器,想想都不是什么好事。
“雷恩,雷恩!”她探过身去,死死抓住了大儿子的手臂,颤抖着声音问道:“他们是不是要让你上前线了?!”
新月堡粮仓好歹处于大后方,穷就穷点了,至少不必和那群在拉威尔侯爵口中如鬼魅又如野兽般凶残的黎民军正面撞上,丢掉性命。
“我不知道,妈妈。”母亲的指甲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