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鸢尾帝国宪法》吗?”
尽管截止目前为止,王室的权利依旧隐隐高于法律之上,但哪怕是国王本人,如果不想惹来大麻烦,也不能就这样当众公然违背法章,杀死一位在绽放会议期间提出议案的议会长——否则其余两个议会第一个不干。
这是由无数前人的血肉和无比庞大的牺牲换来的无形桎梏,得以让这只由平民组成的队伍站在鸢心宫的议政厅里,与高高在上的统治者正面对话。
更何况当今这位陛下的性格……说好听点是仁慈,说难听点是懦弱。空有一个“神眷者”的名头,却像一只鸵鸟,一心将脑袋全然扎进及时享乐的沙子里,哪管它外界洪水滔天。
卡西乌斯二世头疼地揉着额角,歪坐在王座上,眼睁睁看着那位过于年轻的议会长哪怕直面十余名近侍与大臣的咆哮与怒骂声,依旧面不改色地舌战群儒,甚至丝毫不落下风。
他的大臣们唾沫横飞,不少人被人气得面红耳赤,看起来恨不得扑过去将人撕碎。大殿两侧如同雕塑般的银盔骑士的手早已纷纷按在了武器上,盔甲摩擦间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目光牢牢锁定了引发这一切轩然大波的罪魁祸首。
相较之下,站在暴风眼中间的年轻人看起来是那样瘦弱,但是他的眼中却没有丝毫恐惧,甚至没有人类应有的怒意,就像是在沉默地注视着一场结局早已成定论的闹剧,带着一种冰冷残忍、几近悲悯的审视,用那双烟灰色的眼瞳倒映着一张张如被侵犯领地、抢夺血食的鬣狗般暴怒扭曲的脸庞。
他身后的第三议会的议员们倒是看起来火冒三丈。
“……够了。”脑袋快要被吵炸了的卡西乌斯二世终于忍不住低声说道。
没有人理他。
“我说——够了!”
一只酒杯被砸在了地上,总算安静了,大臣们愤愤不平地闭了嘴。服侍软弱无能、不理政事的国王,总比对上精明强干、冷血残忍的王后日子好过得多,他们多少得给卡西乌斯二世一些面子。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我赐予你们发表言论的权利。”卡西乌斯二世不耐烦地说:“有什么要吵的去绽放会议上吵去,少来我这边聒噪。”
一旁的大臣不由眼前一黑。
好极了,又走了另一个极端——这句几近示弱的话一出口,之前的下马威算是白费了,反倒显得王室色厉内荏,欺软怕硬,国王本人又只会逃避推诿,毫无尊严可言。
不,不能任由这群贱民将那些看一眼都要晕倒的荒谬“议案”公开于合法的平台之上。大臣试图劝说道:“陛下,之前第三议会提前提交的部分诉求并不合理,实有动摇国本、谋逆造反之嫌。按照帝国法令,您有权驳回,有权要求第三议会向您重新提交议案,或者进行重组议员……”
卡西乌斯二世只觉得额角更痛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要求仿佛无数根钢针扎进他的太阳穴里。是宿醉造成的头痛吗?他只想回到他奢华的寝宫里,回到美酒、美食与美人臂膀的怀抱中,被温暖柔软的天鹅绒毯细细包裹,而不是在这里被一个眼神冰冷的年轻人审视,用一大堆他根本不想搞懂的麻烦事接连轰炸。
“如果不合理,你们又是干什么吃的?那就别让他们交上来啊!”他烦躁地挥了挥手,打断了大臣,仿佛在驱赶一只嗡嗡乱叫的苍蝇:“我懒得看,这些事……这些事你们都去绽放会议上提,按法律程序来!”
“陛下!”大臣急切地上前一步:“只有您才有权利——”
“够了!你们他妈的听不懂人话吗?!”卡西乌斯二世终于猛地一拍王座扶手,声音中夹杂着被逼到绝境的歇斯底里,还有不易被察觉的恐惧:“我说了!按照法律程序来!去绽放会议上提!王后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就像往常一样——你们现在又假惺惺地跑来烦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