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巴兰朵人的血液里没有屈服!”他双目赤红地嘶吼着:“列队!进攻!把角驼全部赶出去!”
但是人群里再次爆发了一阵惊恐绝望的尖叫。那轮恐怖的空洞居然再次出现在了城市上空,建筑物最高的塔尖顿时化为了灰烬。它没有移动,只是如同一轮漆黑的太阳,威慑着地表一切微不足道的生物。
它还在不断缓缓坠落着,目标是最繁华的集市。
艾米莉亚·卡莱顿脸色惨白,恐惧几乎要将她的血液冻成冰。
他们的位置离城墙很近,周围的建筑已经被连带着化为废墟,幸存的人瘫软在地上哭喊着,有人想跑,可是跑到哪里去呢?四面八方都是虎视眈眈的灰域士兵。她下意识看向一旁的诺瓦先生,对方正紧盯着天空,神情严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一个灰域士兵已经出现在了城市边缘,他狞笑着,毫不犹豫地冲一对瘫软在地的平民母女举起了屠刀。
风暴之息出现在了阿祖卡的手中。
“教授。”他的语气一如既往温和平静:“一会儿不要离我太远。”
风向变了。
执剑者的金发漂浮起来,在风中凌乱飞舞。巴兰朵人仰起头来,惊恐地望着不知何时开始聚拢旋转的云层,整个天空仿佛化为了汹涌澎湃的海洋,以至于那轮恐怖的空洞都被衬得格外娇小。
浓郁的金色从术士的眼瞳边缘入侵蔓延,暴虐无常的风暴嘶吼着,席卷了沉重的云层,而那柄剑便是风暴源头,青色的符文逐一闪烁着亮了起来。
阿祖卡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睛。
他能感受到这柄风暴之神乌托斯卡的佩剑中残留的理念,狂暴,毁灭,愤怒……而这种力量甚至绝大多数是冲着他本身而来的。剑想杀了曾经弑神的新主人,他从未和这柄剑真正适配过,不过是全靠自身的力量强行压制对方罢了。
——你的神格正沉睡在你的胸膛之左。
但是他的胸膛之左只有一片残余的奴隶印记,一处致命的伤口,一道见证了他那不断嘶吼挣扎着的一生的图腾。
金发青年的手背上青筋渐渐暴起,些微裂缝出现在了风暴之息的剑锋上。剑悲鸣着,颤抖着,风暴之神遗留下来的狂暴力量正顺着裂缝一丝一缕溢出,试图负隅抵抗,但裂缝依旧越来越深——终于,伴随着一声非常微小、却异常清晰的碎裂声,风暴之息在他手中彻底碎成了碎片。
周遭寂静了一瞬,然后是以救世主为中心的、仿佛毁天灭地的巨大无形气浪。
但是那些看似即将毁灭一切的风暴却只是轻柔拂过面露绝望哭泣嘶吼着的巴兰朵人,拂过茫然挤在街角的庞大角驼,拂过树梢上的积雪,将异族商人悬挂在店门屋檐下的铃铛吹得叮当作响——风席卷了整座巴兰朵城,然后在城市的边界冲天而起,直到聚拢成一个完满的半透明半圆,将整座巴兰朵城笼罩。
冲在最前方的灰域士兵被掀飞出去,还有些躲闪不及时的,惨叫着被不曾伤害巴兰朵人的风撕成了碎片。而那些在顶端聚拢的风暴如一条巨龙般直冲天穹,伴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雷霆巨响,直接贯穿了厚重的云层,还有那轮恐怖的漆黑空洞。
十级禁咒黑暗天灾,被撕碎了。
“——发生了什么?!”
正在不远处山丘观战的塔隆猛得站起身来,强行两次启用禁咒已经令他筋疲力竭,他弯下腰,吐出大口的血来,一旁的灰域联盟最强大部落阿兰的小王子赶紧扶住了他:“老师!”
他的眼神里闪烁着愤怒与恐惧:“巴兰朵城里怎么会有圣者?!从来没听说过银鸢尾帝国有风系圣者!”
“……那不是圣者。”塔隆嘶哑着嗓子,死死盯着巴兰朵城外那轮完满的半圆结界:“禁咒之所以是禁咒,就是因为它只要被完整施展,便不可被任何人消除,无论是圣者,还是施法者本身——哪怕是圣者也不可能击碎禁咒。”
圣者之上有什么?阿兰的小王子脸色变得煞白一片。
“撤退!”他忽然高声命令道:“全体撤退!”
等巴兰朵众人反应过来要去寻找施咒者时,救世主等人已经牵着角驼悄悄离开了巴兰朵城。
临走时教授好奇地试图去摸那面半透明的结界——手指轻松穿过去了,然后那笼罩了整座城市的结界闪烁了一下,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破碎的肥皂泡。
教授:“……”
等等,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这应该不是他弄坏的吧。
“我收起来了。”另一人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么一遭下来,灰域联盟近期不敢轻易进攻,巴兰朵城可以支撑到援军到来。”
他看了眼教授的表情——平静得过分,和他身后的卡莱顿小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小姑娘已经快要被吓晕过去了,看他的眼神满是敬畏与惶恐,在瞧见他居然帮她将散落的行李搬上角驼背时,更是差点跪了下来。
阿祖卡:“……”
有些微妙地想起纳塔林人曾经发现他是神眷者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