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沉默着闭上眼睛。
他不是傻子,假如对方陈述的信息都是真实的,“神明对他的好友不怀好意”的推论几乎已经是铁板钉钉了——但前提是这些信息都是真实的。
奥雷并不怀疑好友会骗他,他只是信不过暴君。毕竟只有对方“看见”了光明与荣耀之神——但是这份警惕现在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他的好友一如既往的、该死地大获全胜,完全用不了一个月,尽管刺客很不想承认。假如对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演戏——不,就算全部都是演戏,他也已经彻底分辨不清了。
暂且不提对方的那些过于——呃,活泼——的小习惯,每次都让他对此颇为惊悚;也暂且不提他被迫欠下的一笔笔人情债,也许最后真要将乌鸦都赔出去;
哪怕光从最理性的角度来说,那人仅仅依靠一群普通人便重创了教廷,分明可以轻松夺得常人所渴望拥有的一切财富或权势,假如在对方精神正常的前提下,为什么还要如此绝望而坚决地走上一条绝无成功可能性的道路?
……最可怕的是,有那么一瞬间,哪怕只是一个瞬间,他居然被暴君描述中的荒诞世界深深吸引了。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要好好想一想。”
刺客疲惫地揉着眉心:“我的黑夜神——我是不是不该说黑夜神?总之我他妈的居然可能要和你一起加入暴君的阵营,这太可怕了,简直是噩梦,真想听听玛希琳对此的评价——”
“关于教授,你可以随时和我聊聊。”阿祖卡体贴地无视了那些脏话,算是温和地承诺道,并且着重强调了“教授”一词。
然后他对上了刺客那张忽然扭曲得仿佛便秘似的脸。
“……还有一件事。”
奥雷的嘴张了张,结果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原本他只是为了达尼加那小子的事来了一趟暴君的书房,结果被迫看了全程,包括那场恨不得令他自戳双目的、糖块引起的纠纷。
自看见双方相处以来,那分外不祥的预感在今晚彻底成真了。
“你和他……”
阿祖卡挑高眉头,欣赏了一会儿这家伙惊恐中夹杂着嫌弃、嫌弃中蕴含着纠结的蠢样子,才慢条斯理地问道:“教授吗?我和他怎么了?”
“你不要装傻,反正我早知道你就是个疯子,啥事都干得出来。”刺客头子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是兄弟就给个准话——你是不是那啥他?”
救世主语气平静:“我无法通过一个语意不清的动词来理解我的兄弟到底想说什么。”
奥雷:“……”
好啊,这是你逼我的。
“你想操他。”
某人极不怕死地脱口而出。
阿祖卡:“……”
“干什么干什么!恼羞成怒想杀人灭口?”奥雷吱哇乱叫着躲开的一本直冲着他鼻子而去、厚得能杀人的书。
对方的眼睛森然得像是两点跃动的鬼火:“奥雷·阿萨奇,有时候我真的很想知道,你那小巧玲珑的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男人不就下半身那点破事,我哪里说错了?”明明被吓了一跳,另一人还要继续嘴硬:“别告诉我你这么待他不是因为想操他,而是对一个二十来岁的大男人母爱泛滥。”
这一次他被直接命中后脑勺,顿时痛得龇牙咧嘴——那本厚书飘在一旁虎视眈眈,像一块随时准备伺机而动的板砖。
“我为什么会想操他?”好友的声音很冷,奥雷狐疑地打量着他——这人发哪门子邪火?
“你很照顾他。”他谨慎地说。
另一人对答如流,理直气壮:“他还年轻,况且是个工作狂的性格,完全不会照顾自己,假如我不看顾些,他可能会累病,甚至会死掉。”
“行。”奥雷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对他说话语气温柔得要命。”
“我和谁说话都很温柔。”见人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阿祖卡冷笑一声:“那是你活该。”
好家伙,还嘴硬。奥雷同样报之以冷笑:“你还老那样,瞄准机会抱一下咬一下的,我怎么没见你对其他任何人也是这幅德行?”
“……因为我有肌肤饥渴症。”好友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有些不情不愿地承认道。
奥雷同样沉默了一下:“——什么玩意儿?”
这就超出他的知识范围了。
“他是我的宿敌,我曾杀死他,割下他的头颅,”救世主轻且疲惫地苦笑了一下,眼睛柔软地垂着,看起来却是疯得厉害:“但当我拥抱他时,他会看起来彻底被我掌控,脆弱温热的脖颈在我的掌下生机勃勃地跳动着——起初我只是想要借此来确认‘我’是谁,但是渐渐的,只要想起我曾杀了他,便让我发了疯似的痛苦。”
“——所以当我触碰他时,我是如此清晰地明白着,至少在这一刻,我没有毁掉我的月亮。”
见好友见了鬼似的瞪着自己,他又补充了一句:“况且他是个极可爱纯粹的人,我永远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