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诺瓦愣住了。
他忽然被人抱了个满怀,对方抱得很紧,以至于他能清晰感受到肋骨被挤压时产生的隐隐钝痛,和对方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带来的、似是要毁灭一切般的轻微颤抖。
“……我杀光了所有的生命之子后,也有试图翻看他们的实验记录,其中有一个被他们称之为‘太阳’的祭品引起了我的注意。”
对方的状态明显不对,以至于诺瓦一时没有挣扎,任由那些手指顺着他的脊背一点点收拢,扣紧,仿佛在拥抱一个胸膛中弹的、即将死去的孩子。
“那些疯子不知为何很看重这个祭品,不舍得轻易让他死去,并且记录了许多令人作呕的实验,但我始终没有找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救世主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轻:“可是后来我再一次无意中从辉光教廷的几名教士的口中得知了‘太阳’一词……他们说,‘太阳耀眼且强大,有其光辉照耀,吾神自会重新降临人世。’”
喉咙里流淌出来的字句在发抖,阿祖卡感到自己在试图用体温彻底吞没另一人的躯体,如同在寻求某种救赎。
“当时我没有想那么多,只以为是寻常的祷词——但是如果辉光教廷和生命之子背地里有勾结,他们也曾希望通过人体献祭来换取光明神重新降临人世……如果包括您在内的神学家曾被异端裁决所抓捕入狱,之后您的行踪便彻底消失……”
前所未有的巨大痛苦碾压着英雄的脊背,他几乎听见了灵魂哀恸至极的悲鸣。
“——那么‘太阳’,曾挣扎于被世间最令人作呕的恶意与苦痛笼罩的刑床上的‘太阳’,他究竟是谁?”
那一定是一个非常明亮、耀眼且强大的灵魂——如同此刻被他紧紧抱在怀中的灵魂。
第115章 凶手
刺客的行动能力强得超出想象。
当教授听见书房里出现奇怪的动静,等他小心地推开房门,便瞧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正站在窗前冷漠地擦拭手指,而他的脚下是一个正在蠕动挣扎的人,感受到有人前来,立即抬起头来激动地试图叫唤——对方的嘴大张着,却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诺瓦:“……”
同样抬起头来的奥雷看了一眼正穿着睡衣、裹着绒毯,手中还提着油灯的暴君,不由轻啧了一声:“凶手,我带过来了,你想知道什么可以自己问。”
——这家伙没戴眼镜,头发刺毛乱炸的,显然刚从床上爬起来,这让他看起来居然有点……呆?
被吵醒的诺瓦还有些迟钝,他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抬起眼睛:“……我想查明真相的意思,应该是指暗中调查,寻找证据。”
“——而不是让你把凶手揍一顿,然后让他说出真相。”
话说这对好友怎么在这方面的脑回路无比相似?
“搞这么费劲。”奥雷嫌弃地哼道:“阿祖卡那家伙就是混淆法术大师,而我又擅长酷刑法术,没有人能在我们面前撒谎。”
诺瓦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你就如此确信没有人能够抵抗法术?”
和本地人相比,来自唯物主义世界的人对魔法这种东西总有种天然的不信任感——没看就连灵魂契约这种高使用度、高普及性、高约束力的法术都有他这个例外吗?
一时回答不上来对方有着莫名其妙的理所当然的反问,奥雷干脆将弯刀擦着俘虏的脖颈砸到地板上,有些恼怒地质问道:“所以你到底要不要问他?你要是不问的话,他就彻底没用了——”
他脚下的人影顿时被忽然擦过脖颈的寒意吓得无声大喊,偏偏一动也不敢动,鼻涕眼泪都冒出来了。
“地板,不要弄坏。”诺瓦冷漠地警告道,随后便见刺客不满地嗤了一声,却是听话地将刀从瑟瑟发抖的俘虏颈侧收了回去。
……教授不动声色地眯起眼睛,这是神眷者和人说了些什么?
他上前一步,在俘虏面前蹲了下来,举高油灯,照亮对方五官有些扭曲的脸。
“晚上好,帕斯先生。”
眼前此人赫然便是曾上他的公开课时,那个坐在小巴特曼和马顿身旁的学生。当初那个衣着整洁、优雅傲慢的年轻人,现在已经变得狼狈不堪,也不知道一路上刺客到底对他做了些什么。
没有回应。
“他现在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而且说不了话。”一旁的刺客看够了戏,这才慢悠悠地念了句什么,俘虏顿时剧烈咳嗽出声,瞳孔瞬间缩小了一圈。
诺瓦冷冷瞥了奥雷一眼,获得部分自由的俘虏没有大喊大叫,只是使劲闭了闭眼睛,逼迫自己适应忽然亮起来的光线,随后这才哆哆嗦嗦地问道:“我的光明神呐,布洛迪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第一,我没有姓氏,不要这样叫我。”教授将灯举高了一些,仔细观察俘虏脸上的表情变化——这明显令对方感到不安,下意识想往黑暗里缩,却直接撞到了刺客的脚尖。
“老实点。”奥雷颇不耐烦地踹了他一下。这家伙好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