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冲着诺瓦的方向伸出手:“也许法尔伽学院将有幸为您提供些许协助,比如部分投稿和资料的提供?”
“我的荣幸。”黑发青年和他握手。只要他乐意,他能将一切礼仪完成得无可挑剔。
还有不少人提出相当尖锐的、甚至满怀攻击性的质疑,但年轻的演讲者凭借他那令人屏息的独特魅力,成功令他们驯服地深思着安静下来,至少再也无人出声反对,认为那听起来荒诞不经的构想不过是一场天真的幻梦。
“它注定是要激发人类理所当然存在着的、对于追求权力与真理的欲望,鼓舞他们为了成为自己的主人而斗争;它注定要使人学会服从公正严明的法律,反抗仅为贪婪者方便剥削而存在的峻制;它们注定要使士兵学会识别上级暴戾恣睢的意图,在命令他们屠杀无辜时放下武器,对胁迫报之以冷笑;它注定要撕碎教会森严残酷的律条与虚伪流毒的蛊惑,将可悲的牺牲者从压迫中解救出来,直到听见那自由与胜利的高歌。”
“火花在他眼中噼啪作响。”也许后世的吟游诗人会如此描绘此刻的年轻人,但燃烧着的只有物质,火焰本身是没有声音的。
在众人的屏息中,年轻的黑发领袖严肃地凝望着在座的每一个人,又好像在看向未知的远方:“这将是我为之献出生命的工作,也将是诸君所支持、所从事的工作,我敢相信,我们没有、也不会浪费时间。”
“那么,您要如何为其命名呢?”有人不禁问道。
对方回答得不假思索:“《黎民》,就叫《黎民报》。”
……
“你给学会出了一个难题。”等学会的众人离开后,猫头鹰终于开口说了迄今为止的第一句话。
诺瓦明白他的意思。如此一份定位激进——虽然在他本人看来已经相当保守——的报刊,要想不招致当权者的打压绝对堪称异想天开,能否取得办报资格完全是个未知数。
“新兴贵族、大商人、政客中的革新派……总有人试图和现存的秩序相抗衡。”黑发青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他已成为一柄森然冷锐的利器,没道理还要自己去央求本就杀心四起的持有者何时出鞘。
猫头鹰毛茸茸的头套里挤出了几声古怪的、咕咕的笑,令人听不出情绪。
“不久前我见到了一位贵族小姐,”他忽然毫无征兆地换了个话题:“她拿着一封信,独自来找吉布森,神情惶恐,谈论起你时更是敬畏得像在谈论一位君主。彼时她的家族已经深陷某种巨大的麻烦当中,她的父亲正为了保住性命而疲于奔命。”
诺瓦不动声色地盯着他,这么说来他寄出去的几份信件都起到了应有的作用。
“看来您对她很满意。”他冷淡地回答:“相信不久后将会在长青树学院的优等生名录上看见卡莱顿小姐的名字。”
“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普通人。”猫头鹰冷笑道:“你怎么就如此肯定我会收下她?莫非是看在你那几行潦草破字的面子上?”
哪怕是猫头鹰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确实聪明,令人无法置疑的聪明,但同时也傲慢得惹人讨厌——大概是同为聪明人之间的本能相斥,他对人欣赏不已,但又总想出言挑衅,完全不顾自己是对方年龄几倍大的事实。要是老友在这里,早该笑他为老不尊了。
“卡莱顿小姐完全可能制作出足以取代圣水在平民心中地位的药剂,而我将一位足以彻底改变医疗界的人才都送到您面前了。”果不其然,年轻人诧异且略显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半点没有自己正在和学会老大、也是某种意义上的顶头上司对话的概念:“别让我怀疑您的大脑是否还在正常运转。”
猫头鹰差点被他气笑了:“……小子,你这张嘴可真是不讨人喜欢,难道你和拉伯雷也是这么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