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将要烧掉任何阻遏他思考的东西。
见怪不怪地帮人拿来需要的东西,神眷者坐在一旁,撑着脸颊,温和而无奈地静静注视着他的教授。
在彻底确定对方并非神明的傀儡之前,他并没有告诉宿敌如此重要的信息,说到底他也是个谨慎又多疑的冷血家伙。
……但是一般人得知他那惊世骇俗的身世,听见这么一出父子相残的悲剧,难道不该表达些震惊或同情么?
“简单来说就是你爸突然出现,要杀了你,你和他同归于尽,接着看见了那本‘漫画’后重生——显然你爸死前做了什么,留下的神印残痕误导了光明神。”不知过了多久,这家伙也不知得出了什么结论,心满意足地抬起头来,言简意赅地进行局部总结,然后又后知后觉地感到似乎有些不妥。
“……不好意思,别太难过?”
但凡换个人,绝对会被他气死。
但是前·救世主只是平静地笑了笑,情绪稳定的完全看不出对方身上曾隐隐流露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疯。
“没什么好难过的。”见人下意识又想去够自己已经续了两回的咖啡,他干脆抢先将那只空杯子拿在手心里把玩:“一个莫名其妙的老头,死前良心发现——他杀了我,我也杀了他,现在他彻底消失,我还活着,能够阻止您喝更多的咖啡,以免晚上睡不着觉。”
神眷者温温柔柔地微笑着:“——所以是我赢了。”
第47章 回程
诺瓦有些茫然地盯着朝向胸口延伸的纹路发愣。尽管神眷者声称已是一处无用的伤口,但那描绘出风暴的纹路毫无瘢痕组织的凹凸不平,反而有力勾勒着干净清晰的胸膛肌理线条,令人联想起古老传说中,那些伟大生灵身上奇异神秘的彩绘图腾。
那支曾在黑暗里牵引着他的、幻觉般的歌同样消失了,伟大生灵睁开眼睛,垂下在月光里几近透明的浅金眼睫,安静而温柔地注视着他,瞳孔如喃喃融化着的海洋。
诺瓦慢慢眨了眨眼,停滞的大脑终于开始缓缓运转。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床上。”
他阴郁地问,语气就像在质问一只半夜偷偷溜上床的猫。
当夜幕即将笼罩莫里斯港时,他们十分顺利地坐上了返程的大船。临行前,教授将那写满了花费他老半天心血整理而成的、谁也看不懂的鬼画符——其实是汉字——的纸,毫不犹豫地烧成了灰烬。
见人有些惊诧,黑发青年随意点了点太阳穴:“都在我的脑子里,留痕是一种隐患。”
教授本想再和人多聊几句,但是对方十分坚决地表示他需要休息,然后各回各屋,各上各床——没错,救世主总算不用再和他挤一个房间——尽管诺瓦并不在乎之前对方到底在哪里休息,但不代表他能容忍半夜忽然被人怼脸。
被人用完就丢,神眷者也不恼。他漫不经心地半支起身体,散落的金发无意般扫过诺瓦的脖颈,那微妙的痒意惹得他下意识皱了皱眉。
“您刚才挣扎得很厉害,呼吸也很急促……做噩梦了么?”阿祖卡若无其事地摸了摸宿敌被冷汗浸湿的后脖颈,胸口那凌乱的、满是被人攥出折痕的睡衣彰显了夜袭事件的罪魁祸首分明另有他人。
另一人沉默了一会儿,冷淡地回答:“想不起来了。”
黑发青年浅浅打了个哈欠,有些烦躁地重新闭上眼睛。经常熬夜的人都知道,最难受的不是通宵后还要进行日常活动,而是再次入睡又被惊醒,他现在简直头疼欲裂。
“走开,”他闭着眼睛疲惫地说:“你又不是害怕一个人睡觉的小孩子……”
对方好像低低笑了一声。有微凉的手指抵进他的发丝间,力度适中地慢慢揉捏着,胀痛不已的大脑竟是逐渐松弛。诺瓦现在介于一种想把人掀下去的不耐和似乎还挺舒服的慵懒中,纠结着纠结着,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竟然已经天光大亮了,而另一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他曾看见的、月光下的瑰奇存在只是一场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