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很渴望能拥有一支香烟,就算我不会抽,也想就这么举着看它燃灭,好过这种空等着审判的折磨。
我不太敢想她一个中年妇女知道自己儿子喜欢男人,还看了两个男人的聊天记录会作何感想,我只能知道她一定感到恶心,但又因为其中一个是自己的儿子而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
“妈。”我抽了几张茶几上的纸巾,“别哭了。”
她停止了哭泣,但还是把脸埋在双手里,应该也不乐意看见我。
就在这种情形下,她开始对我的拷问。
她问我,“这个小孩儿,和你一样大吗?”
我说,“嗯。”
她又问,“你在b大的同学?”
我佩服她如此强的侦破力,说,“嗯。”
她缓缓松开了手,红肿的眼睛看我,“还是你上大学那会儿喜欢的那个?”
我愕然,“哪个?”
她沉默半晌,说,“是叫严凛吧。”
我给严凛的备注就是很规矩的全名,她知道也不足为奇,但她如何得知我大学就喜欢?
在她灼灼目光下,我还是坦率地点了点头。
“还真被你爸说对了。”她闭上眼睛,又落下来两行蓄积的泪,望着天花板说,“你毕业拿回来的那些东西里有好几封你写给他的信,我以为是哪个女孩儿呢,可是你爸说女孩儿哪有用这个字的,我们俩将信将疑了这么几年,没想到啊……”她重重叹着气,睁开眼问我,“你来美国和留在美国,都是因为他吗?”
我发现我无法回答,各种机缘巧合促成的结局,不能只说我是因他而来和留,更不能说我不是为他而来或留。
时钟在午夜时分滴答作响着,清晰地提醒我们新的一天的到来,妈妈一言不发地回了房间,我还傻楞楞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她的话是算反对还是什么。
第二天清晨,我顶着两个乌黑发青的黑眼圈起床,发现我妈和张宇扬已经坐在餐桌边吃早餐了。
张宇扬嘴里还塞着面包,看我起来,抓起手边一个信封递给我,“银行给我发的自助餐优惠券,你拿着和阿姨去吃吧,今天就截止了。”
我揉着眼睛接过来,觉得有一丝熟悉,忽然想起自己前两天清理垃圾邮件的时候也收过一封一模一样的。
这时,我妈慢悠悠地开了口,“他今天晚上有事儿,宇扬,咱俩去吃吧。”
我又一次去看我妈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就好像海洋,无论在经历怎样的狂风骤浪后,都会归于风和日丽的宁静。
第46章 no46
她的反应告诉我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或者说她别无选择,面对我这样自私的孩子,她深知自己并没有能力使我改变。
我不声不响地坐到张宇扬旁边的位置上,也拿起一片烤好的面包。
张宇扬不清楚我妈话里的深意,一头雾水地问我,“你还有啥事儿啊?”
我和我妈默契地保持着沉默,几秒后,他也不问了,只听到一阵咖啡的搅拌声。
“哎,”我吃着吃着又后悔起来,“早知道我前几天不删了,正好你俩能一人一张券了。”
“你也收到了?”张宇扬问。
我点头道,“对啊,但我收的是eail,不是纸质版,手一滑给删了。”
这家牛排店是从纽城开过来的连锁店,很有名气,但我觉得自己马上要离开东部了,不会再用得到。
张宇扬“哦”了声,很快提议着,“那我帮你试试能不能恢复吧?”
“行。”张宇扬的技术能力还是很不错的,认识他之后我就没出门修过电脑,听他自告奋勇也顺势同意了,能多省一分钱总是好事情。
早饭过后,我捧着笔电进了他的房间,这里脏乱得没一处下脚的地方,我俩席地而坐在地上,开着两台电脑面面相觑,任由他养的那只猫在我们身旁蹦跶来蹦跶去。
恢复邮箱的程序植入后需要等上30秒,趁着这会儿功夫,我问了还没找到机会求证的话,“严凛他妈来找我的事情,是你告诉他的?”
张宇扬明显不自在起来,“昂。”了一声,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皮,像是怕我责难。
如若是我刚认识他的那会儿,我大概真是要生气,不过如今的我已学会了理解别人对我的好和担心,捏了捏他的肩膀,没说什么。
电脑屏幕“嗡”地亮起,结束了我们短暂的“温馨”时刻,张宇扬的手在键盘上敲下几串不知道是什么的代码,屏幕黑了又亮,亮了又黑,最后成功显示出来我的邮箱界面。被我彻底清空的垃圾邮件箱里目前显示着100+的未读信件。
张宇扬手指虚晃地很快,在我的垃圾信箱里搜索着优惠券的踪影。
“没那么往前。”我喊住他,可在他手指停下来的那一刻,我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id,那是一封开头为“sartion”的企业邮件。
在这一瞬之内,我如收到上天指引,从他手里夺回来自己的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