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包裹在污秽恶臭的群魔之中时就像当时被蛇王给吞了一样,只是别有一种炽热的狂妄:你们是谁?你们也配!痴心妄想!!
你们以为我还是以前那样?
你们以为我还会任人鱼肉?
你们这些邪佞、污秽、肮脏、愚蠢的东西!!
在我的秩序我的理论里,你们就不该存在,永远不该!没道理不应该,你们就该化为齑粉,天地间游荡,永远成不了形!!
你们——
怀中的霓衣轻哼了一声,她从遐思中回魂,“霓衣?”
但是霓衣。
但是霓衣帮自己挡了那一下,但霓衣撕裂她身上宝贵的衣服来叫醒了自己。若非那一下,自己几乎要彻底迷失在屠戮的狂热里,杀完了桓栖她还会去杀炎魔,直到彻底消灭一切魔物。
是霓衣。
霓衣当然看不到自己背后的狰狞伤痕,像是被火热的钢铁锋刃划开,一片红的黑的分不清是什么,伤口深得几乎有身体的一半——她见到的第一眼就掉泪,现在也在止不住地落泪。
离开炎魔地了,眼前是一片幽蓝的森林,她看见一片空地,准备落下去,想办法治疗一下霓衣的伤。
不管自己会什么办法,不管有什么办法,总之想个办法!
她把霓衣轻轻放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轻轻翻过来,擦去霓衣额头的汗水,然后伸出双手,把新获的法力集中其上。多漂亮的金光啊,温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强悍,力量中有照拂一切的温柔,象征着胜利,象征着天道,象征着治疗——
你们倒是往伤口上去啊!
一个声音从天上传来,叫她住手,她抬头一看,是阿紫,乘坐着一只熟悉的鸟,正缓缓降落。她看见钓星那双血红的眼睛里,有着再明显不过的泪水。
第六十六章
钓星见了霓衣的样子,只是落泪,没有说话。或许也说不出什么来,全副力气,除了用来治疗,就是用来忍泣。唐棣知道,而且明白,必须忍住心疼,否则双手就要颤抖,就妄谈治疗。
此时她们坐在钓星的背上飞回去,飞得很快很快,天上的流云就像被拉长的飞絮一般向后退,时间似乎因为速度加快而放慢,乃至静止。
钓星偶尔回头看看,一定是先看霓衣,再看一眼她。那眼神就像刚才,即便刚才是人形而此时是上古妖鸟,但那种眼神分毫没有改变,是魂魄是内心最深处的牵挂的表示。
刚才,钓星见了霓衣的样子,立刻就冲上来,一把把霓衣揽在自己怀里,一只手托着头一只手就汇集法力要治伤。其动作又轻又快,唐棣见了,愧疚一时无以复加,几乎要低下头去。她以为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的,有力量,却不得法门,和个傻子有什么区别?
比当日在泰山上试图救师姐的时候还不如。
“唐棣。”然后钓星忽然唤她,声音轻柔,像是长辈轻唤小辈。
她抬头,看见钓星竟然是一脸的乞求,“把你的手伸过来。”
她这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是一片金光。
在钓星指尖的指引下,她的手轻轻覆盖在霓衣伤口的下半部,金光渐渐向上蔓延,如同倒淌的河;而钓星趁势从伤口深处取出一个小小的红色火球,口中吐出一点鲜血将火球包裹,方含在嘴里。
金光覆盖了伤口,勉强愈合了血肉,霓衣发出一声难耐的呢喃。她听了心中一惊,继而就看见钓星满面眷恋,慈爱地轻轻吻了一下霓衣的额头。
那一个吻如此短暂,因为短暂而显得长久。
快到逍遥谷了,高空中她看得见地上的些微灯火,想起这是不久之前两人离开时和暮霜泮林商量好的,半夜的照明设施,如何汲取灵气又生成灵气以照明——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暮霜是那只袭击自己的猫头鹰,她现在还在这里吗?想到那时的遭遇,甚至想到当日在玉琼崖的遭遇,她霎时火起,几乎要忘了自己人在此处,只想把暮霜抓过来,就是她现了形,也要抓住她的翅膀,狠狠的——
钓星发出一声轻微的叫声,丝毫不刺耳,阿紫从跪坐轻轻起身,往前凑上去的同时对她挥挥手,示意她抱着霓衣不要动。接着,她看见钓星张开了嘴,那火球出现,飘在空中,阿紫伸出双掌往下一压,唰,火球变成道道火星,飘洒落地,未几地上便燃起火来。不大不小,比她们最初设想得还要好。等到钓星盘旋一圈在霓衣家门口落地的时候,火早已熄灭,土地恢复成了象征富饶的油润的黑色,只偶尔有几处还泛着一点青烟和点点温度。
她小心地把霓衣抱下来,准备进屋的时候,钓星在后面叫她,“唐棣。”
“钓星大人。”她看见钓星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但那种眼神她说不好是什么意思,它太复杂,她需要时间去细细分辨。在这一瞬间她只能去记住这一刻,如果来日能形容,她想把它形容给霓衣听,因为她觉得霓衣应该知道,这眼神多少也是看霓衣的。
“你好自为之。”钓星道,认真得几乎严肃,继而又笑了,“照顾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