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一秒,厉行主动问:“蒙指挥官还记得θ-64吗?”
蒙望恍惚一瞬。骤然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代号,感觉很陌生。
同时还有一些新奇——是因为他用了厉行基因的缘故吗?卸下伪装后这个人身上具有强烈攻击性,更像厉行了。
蒙望点一下头,可能是想到oga看不见,他说:“记得。”
所以蒙望只是忘了他?
厉行心里生出一种淡淡的情绪,不是难过,也不是愤怒,或许更类似于哀伤与悲凉。
“我们被关在一个秘密实验室里,我和他都是实验体,”厉行语气毫无波澜,漠然得像在讲别人的经历,“后来实验被终止,实验室被迫关门,我和他侥幸逃出来,然后就来到了b3。”
“关于实验,你还记得什么?”蒙望问。
这是厉行最不想回答的问题,他看着蒙望,忽然意识到那股淡淡的情绪里还有一部分叫失望。
“什么都不记得,”厉行说,“我们只是实验体,打过麻药才能上手术台,看不到实验资料。”
蒙望“嗯”了一声,“你用的药,是实验室给你的?”
厉行迟疑地承认。
“实验室还存在?”
“……解散了。”
“但还一直给你药吃?”
“……是的,”厉行说,“我是为数不多活下来的实验体,他们想要我的身体数据,想知道我能活多长时间。”
“药从哪儿来的?实验室解散了,他们有药厂?”
“我不知道。”
“交接方式?”
“……他们定期送过来,具体时间地点听安排。”
“能联系到对方吗?”
“……联系不到。”
“知道对方的身份吗?”
“……不知道。”
“行,”蒙望收起拳头,恐怖的凶器变回平平无奇的机甲接入手环,“最后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
这一刻厉行终于确认蒙望的确忘了他。
蒙望不是对他感兴趣,而是对把他弄成这个样子的实验室感兴趣。
或许实验室也对蒙望做了什么惨无人道的实验,厉行不确定,在最后一次见到蒙望与他确认蒙望离开实验室之间存在很长一段空白。
不过蒙望可能要失望,即便现在的蒙望可以像踩死蚂蚁一样碾碎实验室,但蒙望没法做这件事。
——这项实验由洛斯星系秘密发起,作为莱德星系武装部队总指挥,蒙望绝无可能在莱德想全面停战的情况下对洛斯星系发动武装行动。
厉行脸色不变,理智告诉他最好说个假名规避一切潜在风险,蒙望不记得他,那厉行这个名字就没必要出现。
实验室关门了但当年做实验的人没死绝,身为唯一一个经历多次还成功活下来的实验体,想找厉行的人很多。
欧文也这样认为,他很快为厉行调出一份合适的档案,“温雨,beta,死亡年龄32岁。3号实验室实验体,经历三次腺体移植手术,一次成功两次失败,第四次手术失败后被划为残次品……”
但从厉行嘴里说出来的却是:“厉行,我叫厉行。”
即使看不见他也要迎着蒙望的眼睛回答这个问题,唇角又没忍住翘起一点微小弧度,显得他在说这个名字时有一些挑衅。
电光石火间蒙望再次伸手扼住厉行脖子,力道没多大,只是有些不好呼吸,但是蒙望身上散发的寒意和杀气重到足够把厉行冻成尸体。
厉行又觉得好笑,所以是忘了他,但没忘这个名字?
厉行又有些弄不懂了。他眨眨眼,无辜地问蒙望:“……这个名字……怎么了?”
几秒后,蒙望松手,甩下一句“没事”,转身走到操作台,背对着他操控屏幕,很忙碌的样子。
厉行瞧着那模糊的色块,蓦然从中品出一丝狼狈。
他翻身,在蒙望和机舱内摄像头看不见的角度,对通讯器上的摄像头说:“能看见他在干什么吗?”
“很抱歉,厉行。”欧文说,“我无法入侵这艘飞船,这风险很大。”
这样躺了一会儿,厉行觉得身体在发热,大概是使用抑制剂后的不良反应和蒙望信息素撞到了一起,不太舒服,又问:“我的轮椅在哪儿?”
欧文说:“在酒店地下仓库,我只转移了部分抑制剂到你的房间。很幸运莱恩没有跟他一块儿出来,否则这些行为都瞒不住莱恩。”
厉行撑起上半身坐起来,毯子四角都抓在手里但还是有些冷。
蒙望不理他,莫尹没意识,一个人呆着有些无聊,良久,他对欧文说:“要不你还是分析一下他的行为逻辑吧。”
“我一直在分析,”欧文说,“但截止到一分钟前,我仍未能建立任何有效模型。很抱歉,厉行,我没能帮到你。”
蒙望听见声音回头,寂静的舱室里,名叫厉行的oga裹着毯子佝着肩膀弓着腰,低垂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