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头发向后梳着露出光洁的额头,身穿一袭黑风衣显的他气势十足,一双被西装裤包裹的长腿也毫不逊色。
男人左手插兜,骨骼分明的右手正把玩着纯黑的墨镜,他皱着眉面无表情的看向何东远。
“师兄。”何东远喃喃道,他的双腿突然有些僵硬。
何鸿琛没有应他,只见他慢慢朝何东远走来。
男人很高,在不算宽敞的过道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出。
何东远靠着墙上,心跳声随着他的步伐不断加速着。
“叫我什么?”何鸿琛停在了他的面前,两人相隔距离很近。
何东远抿着嘴唇看了一眼身前的人。
何鸿琛的一双浓眉总是皱着,由于职业背景,那双深眸似乎能看透人心一般,危险而专注。
此时他的头发有些凌乱,看样子是风尘仆仆赶来的。
何东远移开视线,在人来人往中,他放低了声音,小到仿佛只有两人才能听到。
“叔叔。”
听闻何鸿琛轻笑了一声。
隔了一会,他收起笑容,略过何东远直直的朝病房里望去,极其自然的将手中的墨镜递给了身侧的人。
“说说怎么回事?”
何东远下意识的接过墨镜,灼热的温度让他稍稍回过神来,他从容的回答。
“初步断定是遗传焦虑症,他的情况比较特殊……”何东远回想着从家属得到的信息。
“他的父母长期在外务工,平时和家里老人生活在一起。发病之前性格开朗,可就是害怕这个,现在的落差实在太大了……而且病人出现了躯体症状和自杀倾向。”
何东远望着病房内抓着被子的男孩缓缓开口。
“自杀?”何鸿琛揉了揉太阳穴。
如果只是简单的焦虑症出现自杀的概率是非常小的,何东远显然知道这一点,他连忙补充道。
“目前还不能确认。”
何鸿琛点头应了一声。
“诱因了解清楚了吗?”
“他的父亲焦虑症发作……”想到这,何东远停顿了一下,他握着墨镜颤抖着闭上了眼。
何鸿琛偏过头无声的看了他一眼。
“吃饭了吗?”
“嗯?”何东远迟疑的睁开了眼,看到何鸿琛的一瞬间,紧绷的心慢慢放松下来了。
“陪我去吃饭吧,我大概知道什么情况了。”
何鸿琛倏地转移了话题,不及何东远作出反应,他率先离开了病房门口,径直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何东远看着他的背影拿出了手机,他给董叔发了一条短信后,沉默着迈着步伐跟在了何鸿琛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病房。
黄润雨在一片昏暗中挣扎着醒来,月光洒在他的身上,窗外时不时狂风大作。
又是一晚台风夜。
他颤抖着身体缓慢坐了起来,白天发生的事历历在目,甚至在梦里都有纠缠不清的恶梦和范佩的哭喊声。他一时之间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身体上控制不住的颤抖让他一时间有些泄气,他靠在洁白的枕头上,偏过身望向了窗外。
呼啸的狂风卷起了放眼望去的树枝,再坚强的身躯也抵挡不住大自然的力量,它们在雨点和雷声中折枝落下。
黄润雨举起了手,他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自己的掌心,这下连痕迹都没有了。
分不清是眼泪还是被海水吞噬了。
黄润雨沉默着放下了手,他乏力的靠在了枕头上慢慢闭上了眼。他的头慢慢沉重了起来,心脏突然像被针扎了一般抽痛起来。
黄润雨难受的弓起了身子,他双手颤抖的护在了胸前,以此希望能减轻一些痛楚。
此时窗外雷鸣电闪,一道道闪电似撕裂天边的黑暗一样猛然炸开。黄润雨捏紧了床单,他猛然睁大了双眼直面着冰冷的强光。
“用虚假的外表哄骗了我,这么多年。”
女人崩溃的声音倏地从耳边响起,她痛苦的面容在黑夜里更为显眼。黄润雨目光微闪,他不由避免的任由着心再度如死水一般沉了下去。
在一片轰鸣的绝望里,黄润雨忍不住开始自我剖析。
自己也是用虚假的外表,活了这么多年吗?
他也许也像那人一样善于包装。
藏在率真活泼的外表下原来是丑陋的灵魂,抑制不住的情感只是病理在作祟。
明明黄宏表现的那么爱他,那么爱范佩。
原来只是病理在作祟。
为了满足自己自私的爱,他可以为爱放下尊严,同样也可以在黄润雨身上施之暴力。
黄润雨再次想到自己曾引以为傲的那些话。
他控制不住的轻笑了一声,从他们口里的爱情到底被美化了多少?听上去是为爱甘愿放下尊严,为爱奔赴。本质上只是躯体化的偏执作祟。
一句爱,骗了对方到头来也骗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