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正经论起来,贺玄度才是相府的嫡公子。
贺玄晖同贺容暄都要靠边,她竟还在此大言不惭。
李舒君无奈一笑,转头看向柳舜华。
“柳小姐,方才下人回禀,说你已进了园子,未能去迎,多有怠慢,还望见谅。”
柳舜华见李舒君笑语盈盈,态度温和又谦卑,不觉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她暗想,怪道李舒君能同贺容暄那种刁钻之人相处,她这样温柔包容,任谁都没有不喜欢的理。
她柔柔一笑:“李小姐严重了,承蒙长陵侯府不弃,得以进园赏花,已是不胜感激。”
贺容暄低眉淡淡扫了一眼柳舜华,眸中尽是居高临下的不屑。能同贺玄度在这里攀扯,想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柳舜华只是对她略一颔首,别过头去。
李舒君将两人微妙的动作尽收眼底,柔声道:“姐妹们都
在前面浮霞池,咱们也一同去吧。”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浮霞池。
方到池边,林风飒飒,顿时落红簌簌,树上的桃花竟吹下来大半,落得人满身皆是。
众人一阵惊叹,就连贺容暄都忍不住伸手去接飘落的桃花。
柳舜华朝池子里一望,密密匝匝的红花浮在水面之上,飘飘荡荡,果如云霞一般。
“好个浮霞园,不错。”
熟悉的清朗声自岸边而来,柳舜华循声抬头,果然是贺玄度。
远处桃林掩映下,他正躺在一块满是落花的青石上,一手拿着酒壶,一腿悠然屈坐。
无视众人的目光,他随手举起酒壶,仰头畅饮起来。
贺容暄低哼一声:“阴魂不散。”
贺玄度像没看到她一样,对着李舒君遥遥招手,“李小姐,你们家这个园子,是真不错。”
李舒君微笑点头致谢。
落花散尽,众人纷纷抖落身上的桃花,唯恐衣裙之上沾染了颜色。
一个身穿缃衣的贵女指着柳舜华笑道:“你们瞧,她这身衣裳,配着头上落的桃花,竟是多少珠玉钗环都比不上的灵巧生动。”
“是啊,我就不该穿这身胭脂裙,同这里的碧桃一比,真是比下去了一大截。”
柳舜华还未应答,贺容暄倒先开了口:“柳小姐这身确实别出心裁,只是……”
她顿了一下,好像很为难的样子,“方才我便想说,只是没机会。今日是长陵侯府宴请宾客,柳小姐这身装扮,只怕是对主人家有些不够重视吧。”
柳舜华眉头一扬,贺容暄这话,分明暗指她刻意装扮得如此素淡,来出风头。
果然,此话一出,方才夸柳舜华的女子沉默下来。她们自接了长陵侯府的帖子,衣裙首饰无不精心挑选,而柳小姐则一身素淡玉清衣裙,只梳一个垂髻,并无任何装饰,的确有些与众不同。
上辈子与贺容暄相处了近三年,柳舜华对她再清楚不过。
她承袭了其母的轻浮习气,处处要强,事事要争。
如今突然站出来一番言语,不过是见方才有人夸赞了她几句,有些不舒服而已。
柳舜华淡笑一声:“贺小姐多虑了,实在是我出身不高,小门小户的,并没有多少闲钱可以拿来装扮,自然比不上各位姐姐端庄娴雅。”
她一番话,对自己的出身毫不避讳,不卑不亢,目光诚挚而不造作,众人听得直点头,再望向她时,明显多了一份欣赏。
李舒君也忙在一旁打圆场:“原是我疏忽,帖子昨日晌午才送去,柳小姐来不及准备也是有的。”
贺容暄却更是不屑,伸手从头上取下一只金步摇,“柳小姐,好歹也是上巳节,我看你如此打扮,实在不忍。今日初见,未能提前备礼,这支步摇送你,还望不要嫌弃。”
她朝着柳舜华递过去,柳舜华下意识地去接。
步摇将要落到柳舜华手上的那刻,贺容暄突然将手翻了过去。
步摇应声落地。
“真是不巧,柳小姐,我这身衣服不便,还望柳小姐屈身捡一下。”
柳舜华瞥了她一眼,原来她是这个打算,想借机羞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