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摔杯子,碎片好像划到我的手了。”
裴意浓一愣,走上前问:“哪里?”
他想看清楚伤口,可是晏尔光喊疼,手腕捂得死死的不让他看。
两个人你拉我扯地耗了几分钟,终于露出那截光滑的腕子,除了晏尔自己掐红的印迹,半道多余的口子都没有。
因为空口捏造罪证被裴意浓识破,裴意浓好不容易平息的怒气又上来了,抬手一指房门,要他立刻滚蛋。
晏尔麻溜地滚了,站在过道等了几分钟,确认他不会再出来,舒了口气。他偷偷摸摸地下楼,去医药箱里拿双氧水和创可贴,撩起裤腿自己给自己消毒处理伤口。
在回房间休息之前,他敲了敲裴意浓的房门,提醒他:“牛奶和杯子碎片你要早点处理,不要忘记了第二天又踩到。”
房间里没有传来任何动静,裴意浓又不搭理人了。
这一晚上累得晏尔心力交瘁,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被子里。
虽然被凶了一顿,但是弄弄的委屈发泄出来也好,睡一觉明天就该没事了。
至于自己现在满腹的不爽,留给第二天的钟悬来承受吧。
毕竟他刚刚在裴意浓那里救了钟悬一命,不然像弄弄那样报复心极强又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要是知道钟悬做了什么,还管什么救命之恩,一定会重金悬赏能人异士,千里追杀,要他血债血偿。
第二天,钟悬意外得发现晏尔来得特别早——他是个很会惯着自己的懒蛋,一贯是决不上早自习,选择性上晚自习。
像今天这样,在早读前十分钟就到了,披着件蓝色的校服外套,托着脸颊望向窗外,一脸惆怅地发着呆……
反常得简直有些诡异。
钟悬没有打扰他凭窗远眺,问来得更早的关巧巧:“他怎么了?”
“不知道啊。”关巧巧也一头雾水,“我来之前他就这样了。”
钟悬从别人那里得不出有用的线索,只能斟酌着语气问当事人:“怎么突然来这么早,你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晏尔回过头,乌黑的瞳仁倒映出钟悬茫然无知的脸,他悠悠地问:“你想听吗?”
钟悬无端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眨了眨眼睛,犹豫着开口:“我应该……想吧?”
十分钟后,钟悬后悔了。
被摁头听完他和裴意浓的争执后,钟悬本来松了口气,心想终于结束了……事情却没完,晏尔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问:
“我自私吗?你觉得我自私吗?我到底哪里自私了?”
钟悬第一次经历这种被逼问得哑口无言的时刻,还完全与他无关,又不是他惹出来的。
晏尔在裴意浓那里受了气,这种死亡问题却要留给自己来回答,还有没有道理可讲了?
钟悬顺着他说:“你不自私,只是你们的视角不一样。”
晏尔充耳不闻,又问:“我不自私,那就是裴意浓错怪我了?他关心我他还有错吗?”
钟悬说:“他也没错……”
晏尔执着地问:“我不自私,他也没错,那是谁的错?”
钟悬静默良久,揉了揉胀痛的额头,无力地说:“你们都没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晏尔很不满意他这样的态度:“什么叫行了吧?本来就是你的错!”
钟悬:“……是,每一天我都在认真忏悔了。”
早读铃响了,对话至此告终,钟悬再一次以为这事结束了。
可是,中午裴意浓没有像往常那样,带着阿姨做好的丰盛午餐来找晏尔吃饭——他放晏尔鸽子了。
晏尔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位置上,偏过头望着窗外三三两两谈笑风生的学生,睫毛扑簌眨了几下,眼圈唰得红了。
钟悬看愣了:“……你哭什么?”
晏尔用手背抹了下眼睛,却没完全抹去泪光,睫毛湿成一簇一簇的,黑眸湿亮地望着钟悬:“他是不是以后都不会来和我一起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