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怎么都开不了灵窍,连一次都没有顺畅地一笔画完过。
银针松烟墨越用越少,点出来的痣却毫无法力可言,死活找不到气穴,留下的只有手背上刺痛的血点。
两个姑娘逐渐意识到,这好像,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一晃,又是几年过去了,蔺芙爻成大姑娘了,老鸨美滋滋地替她对外宣布“梳拢”,将她卖了个好价钱,鼓瑟吹箫大张旗鼓地安排了首次陪宿。
蔺芙爻万念俱灰地端坐于层层叠叠的香云纱帘后。
阿艳前些天夜里找过她,问她要不要逃,逃去遥远的西域,届时谁也找不着她们。
当时蔺芙爻笑笑,只说你真是个傻丫头。
而现在,蔺芙爻忽觉后悔,自己应该傻一次的。
但当纱帘被拨开的那一刹那,她却不由得惊呼出了声。
“是你?”
就这样,她嫁给了曾在桥头马上惊鸿一瞥的翩翩少年郎,他力排众议将她带回家,让她做了少城主夫人,名字也按规矩改成了“芙爻”。
老天爷,您待我不薄啊。
蔺芙爻坐在花轿里,幸福地眼含热泪。
连话本里都没有如此幸福圆满的故事,竟然让我遇到了。
顺风顺水的神仙日子自此开始了,但唯有一事让她忧心忡忡。
那就是阿艳离开了,悄无声息的,一句话也没留下。
本来说好了,让阿艳做自己的陪嫁丫鬟,到了城主府后,便以姐妹相称,继续陪伴彼此。
这一别,就是数十年。此后也四处找过,打听过,但都是枉然。
蔺夫人痴痴地望着远处,沉默不语,头上的簪子斜了也不扶正。
季月槐听完后,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但最终,只是轻轻说了声“节哀”。
蔺夫人并未伤怀太久,她抹干眼泪,继续向二人说明:
“那两本秘籍本是同气连枝。若以痣为引,以符箓为媒,贯通封闭的气穴后,能达到事半功倍,甚至百倍的效果。”
“寻常人怎会看出我儿中了符,又恰好会改相术?一定是她,是她回来了。”
秦天纵问她:“敢问,三少爷是中了哪种符?”
“那张是……意欲。”
意欲,指对声色名利的欲望。季月槐疑惑地想,若是追名逐利,公孙酉怎会让自己死于断头台之下?
蔺夫人掩面自责:“酉儿的那张是我画的最失败的,理应毫无法力才对……”
但,就算再没法力,被一口气点上成千上万颗痣,作用难免会变大。
季月槐心思一动,他忽然想起公孙未眼角的那颗时有时无的痣,连忙问蔺夫人:
“夫人,先前我在您家千金脸上,也见过一颗泪痣,可问旁人,却都说没见过。”
蔺夫人浑身一颤,如遭雷击般愣住,她六神无主道:“怪不得,怪不得……”
“先前我问她她跟我扯谎,说是自己为了好看点的,唉!我还夸她心灵手巧,如今看来,事实并非如此……不行不行不行,未儿,你人在哪儿!赶紧过来!”
蔺夫人高声呼唤二小姐,声音中透着惶恐与不安。
“娘,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啊!!”
公孙未刚过来,就被她娘死死拉住,蔺夫人掰着她的脸仔细一瞧一擦,发现根本痣不是画的,面色陡然爬满寒霜。
“莺儿,拿金针来!”
“是,夫人。”
“娘,娘,我错了,我错了!娘!!”
蔺夫人不顾女儿苦苦哀求,稳准狠地将她眼角的泪痣挖了下来,没有立刻传医治疗,而是厉声责问她:
“谁给你点的?!”
公孙未吓得眼泪都止住了,她哪里再敢扯谎,捂住还在流血的眼角,连忙说出实情:
“我是跟姐妹一块儿去的,她们说有家香粉铺新开的,里面的胭脂螺黛特别好用。”
“老板娘人也热情,她招呼我们随便看,还问我想不想顺手点个痣,能变得漂亮些。”
“我脑一热就答应了,心想反正随时能洗掉,怎知,过了半旬都还牢牢扒在脸上,我就只能,只能跟您撒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