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她出言回应,陛下用胳膊半支起身子,一只手勾起颜皖知的下巴,幽幽道:
“颜卿很会收买人心,送出的礼无甚新奇,倒是应该很合华儿的胃口。怎么,这么急着讨好朕的妹妹,是要图什么?”
陛下的一双眼底含冰的眸子仿佛有摄人心魄的魔力,盯得颜皖知踌躇不知所措,连舌头都听不得使唤。
“臣…臣不敢。”
话音一落,大殿里静得出奇,颜皖知能清楚的听见自己“噗通、噗通”沉重又仓促的心跳声。
“眼下这个时节血燕难寻,颜卿真是大方,俸银太多没处花了是吧?那今年的俸禄都免了吧。”
那心跳声大得吓人,陛下听得有些烦躁,撤回了手也不再吓她。
颜皖知似是还没回过神儿来,怔愣的跪在地板上。
“不谢恩么?”
陛下起身行至她身后,半晌没有闻听到动静,回眸瞥向了她。
颜皖知仓促转身,对着眼前人俯身叩首:“臣多谢陛下开恩,绝不再犯。”
三日后的傍晚,适逢休沐,江映华在自己府内的秋千上闲晃。
“表姐殿下~表姐……”
一个尖利的女孩子的嗓音自蜿蜒的小径那头传来。
江映华不由扶额,喃喃吐槽:聒噪。
来人正是楼御史家的幺女,长公主的心头肉,江映华的小表妹——楼婉婉。
名字足够温婉,这人嘛,虽说生得清秀伶俐,却实在有些疯疯癫癫。
楼婉婉一眼望见秋千上的人,便捯饬着小腿儿往人跟前欺过来。
江映华伸手将人拒在一臂远的地方,“站那,规矩些。”
婉婉嘟着嘴巴,手里捏着一方丝帕,老老实实立在跟前“哦。”
“跑来作甚?”江映华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直觉告诉她,今日这丫头身上散发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虽说是自己的小表妹,也不过小了几个月而已,眼下也是个十六岁的姑娘了。
来人像珍宝一样捧着手里的那方丝帕,递到了江映华的眼前,“表姐,你看!”
脸上洋溢着的神色又得意,又欣喜,又有几分得瑟?
江映华接过那方帕子,上面是一首司空见惯的文人酸腐词,专门写给姑娘的,不吝溢美之词。
写这词的人,文采该是不错,但一眼读罢,那便知晓是个孟浪风流,对闺阁事了然于胸的书生。只是这字迹,好生熟悉。
“小小年纪,从何处讨来这等不入流的杂诗?你那遗老一般的爹见了,定要打断你的腿。”
小表妹急得剁了脚,一把抢回去,宝贝的放在了心口。“才不是什么不入流的杂诗,这是今日凛风楼诗会上婉婉新得来的,可是颜学士亲自为我作的呢。”
说话间那丫头眼里的星星都快盛不下了。
“哪个颜学士?”江映华蹙了眉头。
“还能有哪个?陛下身边的当红才子,举国上下也就颜皖知一人了罢。”小表妹说罢满脸羞赧。
江映华秀气的眉宇间陡然凌厉了几分,眸光一转,笑问道:
“难不成,婉婉心悦他?”
小表妹听了这话,垂着眸子,手不自在的在裙边摩梭,脚丫子一颠一颠的。
得,不用问,这就是默认了。
还未等江映华出言调侃,婉婉俏皮的瞧向表姐:“颜大才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京中女娘谁人不爱,难不成表姐就一点都不动心的?”
“幼稚。所以你是来与我显摆的?”
“不不不,表姐误会了。人家,人家这不是,嗯…哎呀……”
“好好说话。”看着丫头欲言又止,忸扭捏捏,江映华没来由的火大。
“婉婉知晓表姐才思不同寻常,想劳您给写个回诗嘛。表姐也知道,我这胸无点墨的,可人家赠诗给我,我总要表示一下,也好让他记得我,再约见一面啊。”说着说着,就抓上了江映华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