狰狞的缝合了的伤口像一条张牙舞爪的蜈蚣展露在面前,伤口边缘的淡黄色药液将皮肤和敷料黏连在一起,拉扯着看上去就痛。
她屏住呼吸,慢慢将敷料揭开。
没了半透明敷料的遮盖,从手掌侧面一直延伸到手肘的细长伤口展露无遗,附着已经氧化成深黑色血液的缝合线穿过微微泛着红的伤口,看着就触目惊心。
伤口比她想象得还要大。
又拆了几个碘伏棉球,将镊子消毒,她轻轻地夹着棉球将伤口一点点擦净消毒,喷上药水,涂上药膏,贴上敷料,再用纱布一圈圈缠起来。
整个过程持续了一段时间,长到宿灼脸上都冒了细汗,她不敢擦,还害怕滴到伤口上感染,只能蹭在衣服上。
整个换药期间,卜渡都很安静,盯着宿灼手上的动作,一点痛苦的感觉都没流露出来,一声不吭,好像正在换药的手不是她的一样。
怎么可能不痛,两人第一次见面换额头伤口的药时,两人不熟,都那么能撒娇,现在却不闹着疼了,八成是怕她又担心和难过。
将纱布缠好后,系上,她摸了摸卜渡的脸,安慰道:“好了,没事了,不痛了。”
额头的伤口已经看不太出来了,只有仔细看才能看出点浅白的影子。
“真温柔呀,小火苗。”卜渡用脸蹭蹭温暖的手心。
夏天已经到了,天眼看着就要热起来,宿灼担心伤口愈合受到影响,拒绝了卜渡上班的请求,和苏老板请了假。
卜渡就被留在了家里,做卷子,吃加餐,每晚她回家都要检查。
高二的暑假只放两个周,等到放假,卜渡的伤口早就好个差不多,只留下一道浅粉色的疤痕。
天太热了,假期又短,两人都哪也不想去,就窝在家里休息了十四天,宿灼又去上学了。
这次是高三生了,下晚自习更晚了,几乎回家就是洗漱准备睡觉。
自从拉勾勾补丁打好后,卜渡再没出市过,上班加准备高考,偶尔偷个懒。
高三上的第一轮大复习至关重要,学校的老师加大了各科的学习力度,卷子成倍增长,还上了难度,每天都像集训时的头脑风暴一样,恨不得把所有知识直接钉在学生脑子里。
宿灼学得很认真,因此也很累,颇有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意思。
生日也不再像高二那样过得隆重。
两人的生日是周三,简单吹了个蜡烛,许了愿,分掉不大的小蛋糕,宿灼就困得睡着了。
丝毫没有满十八岁的兴奋感。
周六下午回家,在楼下,她被王姨叫住了。
第 77 章
“恭喜你,获得了废弃副本——逃离吸血家庭的最后一块前置碎片,当然,它现在应该是美好大学生活的辅助道具。”
一张手掌大的银行卡,上面贴着一张细长的便签纸,写着简短的六位数。
纸上的笔记已经隐约有褪色迹象,看着很是熟悉。
有些笨拙,拐弯处有些僵硬,线条也不直,是在宿灼作业本上签了很多年的姥姥的字迹。
宿灼愣愣看着发呆。
愣到卜渡放下切好的果盘,坐到她的身旁,用轻快的语气开口,“准备好去冒险了吗?”
闻言,宿灼终于从内心翻涌的情绪中脱离出来,抬起头,笃定道:“你也获得过这张卡。”
“当然,毕竟我们都是姥姥的孩子,不会厚此薄彼的。”
卜渡耸耸肩,笑着将半颗草莓递到她的嘴边,“张嘴,都说了是前置道具,要是没有这张卡的话,我还不一定能这么顺利逃出去并落脚。”
宿灼乖乖张口,依然无法从别扭的情感中理清思路:“我一直以为姥姥很讨厌我,恨不得我这个拖油瓶根本不存在。”
“可没想到,姥姥早早准备好了留给你的退路,并交给了可靠的王姨保管,直到你满了十八岁,不再受宿家牵制,才安全地将这笔迟来的礼物送到你手里。”
看着宿灼茫然的神色,卜渡怜惜地摸摸她的脑袋,“我也怀疑过,可我后来发现,错过的爱与否都不重要了,爱自己就足够。”
对血缘关系带来爱意的不信任与怀疑,是刻在她们骨子里的教训,突然间被告知也有零星的爱意落在身上,不习惯也是正常的。
更何况,这份爱意并不能弥补成长路上缺失的那些应时需求。
伤害实打实造成过,她不会强求宿灼去原谅或去爱,只是希望她的小火苗能自信一点,相信自己值得去爱。
眼波流转间,宿灼看见卜渡眼中的释然与怀念,她突然很想知道,在另一种境遇下的自己,当时怎么想的。
“我?当时可没时间想这些,我逃命呢。”
于是在愈发迷茫和好奇的目光下,卜渡平静开口,娓娓道来:
“那是我十八岁生日后的一个月了,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偷跑到老区,藏在角落里看着六楼的灯光,没想到被路过的王姨发现并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