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天禾,我俏丽哇!”
李万山怒吼出声,声音嘶哑,因脱水而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
此刻的他五脏六腑仍如刀绞火燎,虽然百思不得其解这几十万人如何在同一时刻被放倒,但答案也显而易见,肯定和那诡计多端的糜天禾逃脱不了干系!
毕竟除了他,谁还有这神鬼莫测的下毒功夫?谁还能如此精准地算计到他们必经此路、渴饮沙泉?
炎炎大漠成了四十多万西夏大军的露天茅厕。
酷热难当,士兵们早已褪下厚重的甲胄,此刻更是连提起裤子的力气都所剩无几。
他们或抱着冰冷的铁甲,或拖着沉重的兵刃,步履蹒跚,每挪几步便再也控制不住,狼狈地蹲伏下去……
那场面,堪称旷古绝今的壮观,此起彼伏的“噗噗”声不绝于耳,污秽遍地,刺鼻的酸臭混合着绝望的气息。
起初还有人强撑着刨开沙坑,想着掩埋那不堪之物,维系一点点的尊严。
然而,持续的跑肚拉稀早已耗尽了他们腹中可怜的存粮,到了后来,排出的只剩下粘稠如油、混着血丝的水,抽空了身体最后的水分和元气。
夜幕降临,白日的热浪骤变为彻骨的寒冷。
士兵们哆嗦着想要裹上衣物抵御风寒,可四肢百骸传来的虚软与深入骨髓的阴冷,让他们套衣的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
这一夜,即使强如李万山,无限接近八绝境界修为的肉身也扛不住这般反复磋磨。
他跑了不下十几趟,饶是内力深厚能勉强护住本源,丹田内也如漏气的破袋,真气涣散难聚。他心中苦闷估算,以此刻的状态,恐怕连个普通的大宗师都难以抗衡。
主帅尚且如此,普通士兵的境况只能用惨绝人寰来形容。
连续数日不眠不休的急行军透支了体力,部分本就带着旧伤的身体雪上加霜,冷热交替的折磨,粒米未进滴水无补的状态,再加上这持续一整宿消耗生命的跑肚拉稀,生命的根基都被动摇。
翌日清晨,营地不是传来屁声以及虚弱的哀嚎。
三两千名最羸弱的士兵,直接在彻夜的痛苦抽搐中无声无息地咽了气,死在污秽当中……
几万人因严重脱水彻底陷入深度昏迷,像是一堆堆被随意丢弃的破布麻袋,呼吸微弱。
还有几万人捂着撕裂般剧痛的下腹,面容惨白如纸,他们遭遇了更惨烈的“直肠脱落”,意味着接下来的每一步移动都是酷刑,战斗更是天方夜谭。
剩余的、勉强还能站立的士兵,个个眼窝深陷,脚步虚浮。曾经勇猛的战力,此刻能发挥出一成都算老天开眼。
帅营中,李万山和几名气息奄奄的高级将领围坐,当然其实算半躺,一个个手捂腹部,愁眉深锁,如同被重锤反复敲打过。
“大帅,不能再拖了!”
一位将领声音嘶哑无力:“咱们眼下这队伍……别说抗衡梁家军那如狼似虎的精锐,就是撞上一伙稍强些的土匪,都得被啃个精光。”另一人接口,满脸绝望:“若在平时,兄弟们尚可凭着血勇之气,拼一个敌损五千,我损一万的惨胜。可…可如今…怕是赔上一万条性命,也难换他们一千颗人头……”
副帅此刻脸色灰败,预感到了什么咳了一声,艰难地说出众人心照不宣的残酷事实:“大帅…那几万昏迷不醒的兄弟,还有之前战斗中负伤、行动本就困难的…全是累赘。”
“带上他们速度会慢得像蜗牛爬沙,糜天禾那阴损坏的毒士,此刻定是鞭策着梁家军全速行军赶来,等不到咱们爬进城关,绝对会被追上,到时必然全军覆没啊!”最后几个字,他几乎用尽了力气。
有将领声音低沉地补充,带着悲凉:“是啊,大帅……壮士断腕,方为求生之道,舍小局,才能保全局。”
“没错,这是咱们唯一的法子,相信留下来的兄弟们能理解您的……”
李万山闻,痛苦地闭上眼考虑起来,良久,他才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脸上挤出几分大义凛然的悲壮。
但这些追随李万山的将领,都能察觉到,他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想来他这样想已经好久了,只是苦于无法服众。
李万山斩钉截铁地道:“这绝对不行!”
紧接着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沉痛:“本帅素来爱兵如子,视部曲如同手足兄弟,焉能做出此等事情,弃袍泽于绝境的不仁不义之举?本帅宁可与将士们同生共死!”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充满了担当,然而话音未落,李万山猛地捂住肚子,眉头紧锁,连声呻吟起来,显得痛苦万分。
“诶呀!诶呀!不好……这……这毒劲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