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坐庇佑是?真。
但苍生冥冥,以一己之力在杀局面前拼出一条血路的也比比皆是?。
不尽木倚赖衡弃春而?生,这也是?神族的“骗局”。
这些话楼厌已经听不清楚,许是?幻境时间?将尽,他的残魂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消散。
此时不止视觉、连听觉也开始逐渐失效了。
只剩那股浓郁的莲花香气汹涌地扑过来,激得他浑身震颤,即便只剩一缕即将消散的残魂,也可以清楚地感知到神泽消散到底意味着什么。
衡弃春不再是?神了。
为什么……
为何一定要剖神骨!!
混沌的思绪想不明白,楼厌甚至开始记恨鹊知风,发誓等到自己从眼?前这场幻境中出去,一定要杀到冥界将他宰了。
“师兄……”
迷蒙之际,他听见?鹊知风心疼地唤了一声。
而后衡弃春开口了。
痛意未歇的声音团在一层柔雾里,迷迷蒙蒙令人难以分辨。
但吐出来的字却那样清楚,像衡弃春这个人,清明自达独处一世?,自跳神坛不见?迟疑。
他说——
“神不能爱人。”
“但这一次,我想爱他。”
幻境至此结束。
楼厌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将要擦黑的天色透过窓纸钻漏进来,将殿中的景象渡上一层昏暗的光影。
桌案石椅,兽皮床褥,以及散落在床褥上的一副镣铐。
他还在无相渊。
楼厌惊恐地瞪大眼?睛。
殿中静悄悄的,一切都还是?他和衡弃春亲密时的样子,唯独衡弃春不见?了踪影。
去哪儿了……
楼厌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混乱,一时什么都理不清楚,本能地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心口。
幻境已经消失,他已经不再是?一团说不出看不见?的残魂,但皮肉之下的那颗心却在剧烈地抽动,像是?有一枚淬了毒的寒针生生扎进去,让他在毫无伤病的情况下发出一声痛苦的喘息。
“呃……”
方才?的一切都像一场诡异的梦,但楼厌深知,那一定是?上一世?真实发生过的事。
他终于能够说清楚自己亲眼?看到衡弃春造梦剖骨时的那种感觉,像窒息、像抽搐、像痉挛。
原来是?心疼啊。
楼厌放下手,转而?抚上身侧躺着的那副铁链子,冰凉的触感令他的手指颤动一下,钻疼的心脏竟就此平缓下来,使?他将所有前尘过往抛诸脑后,只剩一个格外清楚的欲念——
师尊呢。
他要师尊。
管他现?在究竟是?人是?鬼,管他重生一世?还是?一直活在梦境之中,管他是?不是?入了魔抽了仙脉正被仙道众人围杀堵截……
他要师尊!!!
几乎是?这个念头生出来的一瞬间?,楼厌就翻身从榻上坐了起来,冲着紧闭的房门大喊一声:“来人!!”
殿门很快被人从外面推开,进来的是?那只虎妖。
“魔主,敢问有何吩咐?”虎妖跪地行礼,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带着雄厚灵力的妖气。
楼厌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说不清楚,只问他:“本座的师尊呢?”
“您是?说,衡弃春?”
楼厌心想蠢老虎胆子不小,一天没见?,竟直呼本座师尊的名讳了。
但念及它毕竟蠢,楼厌并没有出声纠正,只是?强装镇定地“嗯”了一声。
虎妖并没有如他所愿地透露衡弃春的下落。
它跪在原地沉默了片刻,一双虎眸中闪过些许复杂的神色,而?后所有的目光都聚集于一处,落在楼厌敞露的衣领上。
“恕属下直言。”他说,“您如今已经是?掌管九冥幽司界的魔主,衡弃春只不过是?被您囚禁于此的禁脔,一届玩物而?已,魔主怎么能让他跑去正殿?”
楼厌的第一反应是?这东西入魔了。
他过了许久才?拧紧了眉心,倾下身体盯住虎妖看了好一会儿。
还是?自己用惯了的那只老虎无疑,外形皮毛毫无变化?,就连身上的气味都一模一样,不可能被人掉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