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
那人一言不发,甚至不等招呼,径直走入屋内,在桌旁坐了下来。
姜离正自疑惑,却在瞥见那人空洞无神的双眼时,心口猛地一沉——那眼神……
云肆反手关好门,随手拿起桌上一个茶杯,用指甲不紧不慢地敲了敲杯沿。
清脆的叩击声仿佛一道无形的指令,那侍从竟“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动作僵硬突兀,吓得姜离几乎跳起。
云肆语气平静无波:“我离开后,那些人做了什么?”
“去了花厅。”侍从张口作答,声音平板,毫无生气,如同木偶。
花厅?姜离心头一跳!她知道那个地方!
云肆却似无印象:“什么花厅?”
“庄主的花厅,里面……种满了他心爱的花。”侍从的声音依旧死气沉沉。
“然后呢?”
“那些人……在花厅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什么花?”姜离心中那个可怕的猜想几乎要破茧而出,她顾不得伪装,语气急切地追问。
侍从却对她置若罔闻,毫无反应……
云肆的目光转向姜离,依次重复:“什么花?”
“曼陀罗。”侍从吐出三个字。
曼陀罗!作为苗疆人,云肆自然知晓此花。其花香能致幻,量大可致命,中毒者往往伴有筋骨酸软无力的症状。
姜离脑中那团乱麻瞬间捋顺了!
云肆曾笃定地告诉过她,这世上无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下蛊。原来那日并非什么诡秘蛊术,而是这能让人产生幻觉的曼陀罗花粉在作祟!
她一直以来的猜忌,竟全然错了方向。
云肆看着姜离陷入沉思的模样,唇角微勾:“姐姐还有什么想问的?”
姜离强压下翻涌的心绪:“这花……作用能持续多久?”
“看剂量,”云肆直接答道,“少量致幻,多了毙命。中毒期间,会让人筋骨酥软,无力反抗。”他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冷意,“此花在苗疆都属罕见,他竟种了满满一屋?”
等等!作用时让人软弱无力?这不正是洛怀交给她的那包“毒药”的症状么?姜离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念头陡然成形。
她状似不经意地追问:“那……是你的蛊厉害,还是那花厉害?”
云肆只当她忧心自身安危,反而低笑一声,带着几分自负:“二者岂可一概而论?若真要分个高下……”他指尖无意识地把玩着刚才敲击过的杯沿,“自然是蛊虫更胜一筹,如臂使指。”
“如臂使指……”姜离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自己紧握的拳头上。洛怀……他给她曼陀罗花粉,让她用来对付云肆?
这算什么?借刀杀人?
先不说那人如何知道她与云肆之间的渊源,也不说是如何算准了她走投无路下的选择
他口口声声是交易,却把她当傻子玩……
他告诉她这是“慢性毒药”,让她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摆脱云肆的控制,却隐瞒了这花粉的真正身份和效用——它根本杀不了云肆这等蛊术高手!
它的作用,恐怕仅仅是再次引发幻觉,或者……制造一个让云肆短暂虚弱的机会?
一个给谁的机会?
恶心。洛怀这盘棋下得比云肆更阴险。
那侍从依旧僵立在一旁,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方,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
姜离这才注意到,这是【傀儡蛊】!
云肆声称,永远不会用的蛊。
她背后一凉……云肆亲口答应的话,根本就是骗她的!那人麻木的神态让她一阵恶寒冷。
若是云肆对她用了,她也会是这样吗……
“姐姐在想什么?”云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带着一丝探究。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瞬间的失神和眼底深处的恨意,那恨意似乎并非完全针对他。
她需要快些做决定……
“没什么,”她迅速垂下眼帘,掩去所有情绪,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恰到好处的恐惧,“只是……想到那花厅里的曼陀罗,还有那些消失的人……有些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