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逸摇摆,一身粗布麻衣干净利落,竟莫名显出他?一派潇洒恣意的矜贵味道。
当然,最为吸睛的,还是他?那白颈上突兀怪异的半面面具。
“阿丑!”
小婉兴奋地跳过去?,被?唤作阿丑的青年十分配合地俯下身来,单手轻巧抱起女?孩。
“老?远就?听到观里闹哄哄的,你不会又?和金叔顶嘴了吧?”
“才没有……阿丑阿丑,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呀?”
青年伸出身后的另一只捏着纸鸢的手。
“你看,这是什么?”
“哇!是纸鸢,谢谢阿丑!”
“没大没小,叫爹!”
小婉一手拿着纸鸢,一手抱着青年的脖子,滑头地转移话?题、装傻充愣:
“阿丑,这些姨姨姐姐们正等着你呢。”
谢见琛气结。
这小妮子,才五岁出头,竟也开始不听自己的话?了!
没错,戴面具的“陈阿丑”,正是谢见琛以免在外的化?名。
毕竟,“谢见琛”这个大名,在五年前当今圣上为其越制厚葬之时,整个大桓便?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嗳嗳嗳,你们堵在这干什么呢?!”
“糟了阿丑,是金元那厮来了!”
小婉晃了晃谢见琛,将他?从久远的思绪中唤回。
金元气喘吁吁赶过来,正当谢见琛以为这人又?要开始絮叨自己“招蜂引蝶”时,却见金元换了一副热情的模样,对众人殷勤道:
“瞧瞧、瞧瞧,诸位不厌其烦来找我们阿丑,也别傻站在门外头呀,进观里来用一碗素面,边填肚子边慢慢聊——一碗面只要三文钱哦!”
谢见琛、小婉:“……”
这个大财迷!
偏偏这招奏了奇效,一听能和阿丑慢慢聊,老?老?少少竟十分爽快地交了钱、欢欢喜喜入观来等谢见琛去?了。
谢见琛嘴角一抽:“你不是说,观里挤太?多无关人士会扰祖师爷清净吗?”
“所以说,这素面的钱,就?权当你替他?们积的香火钱了。”金元掂着铜板,嘿嘿一笑,“祖师爷,到现在我才知道你对观里最大的贡献是什么,我看,你往后也不用去?官府帮忙捉贼人糊口了!”
谢见琛简直懒得和这个见钱眼开的家伙论长短,转头去?应付那些来观中或是求助或是凑热闹的百姓。
月挂中天,天色倏而已?晚。
好生送走?找来的众人后,他?才找到为院中桃树浇水的小婉。
这颗桃树是他?自莫叔家抱小婉回来那年植下的,五载飞逝,在他?们及观中众人的精心照料下,今而已?长成了枝干粗壮的大树。
眼看便是花苞初绽的年季,小女?孩因而对其格外上心。
饶是再不忍心打断此情此景,他?也只能板着脸,出声?道:
“莫舒婉,你过来。”
女孩被唤得浑身一激。
原因无他?——阿丑叫自己全名,定是生大气了!
她忐忑地随谢见琛回到厢房内,只听青年严肃问道:
“小婉,为什么不愿意叫我父亲?”
虽然说是生气,可自打女?孩有记忆以来,这个几乎无时无刻不带着面具的青年便?从未对他?疾言厉色说教过。
小婉梗着脖子犟嘴:“我姓莫,你又?没有姓氏,你本来就?不是我的父亲。”
看着逐渐有自己主意的倔强女?孩,自己也才二十来岁的谢见琛简直一个头比两个大。
希望小婉叫自己爹,也并?非是占什么恶趣味的便?宜。
只是他?清楚,没爹没娘的难受滋味。
更何况是小婉这种?心灵最为脆弱的年龄,需要双亲的呵护是一方面;若是教外头的人知道她是孤儿,定会有那顽劣的恶童来捉弄贬损她。
他?自然不会让莫叔的女?儿遭受这种?委屈。
想起白日在观门外隐约听到的对话?,谢见琛俯身拉起她的手,小心地照顾她的情绪:
“你同我说实话?,是不是外头有人笑话?我的脸,让你不自在,才不愿意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