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勇真是,家里本来就不宽裕还这样,他这两年身体咋样,那个胃下垂的毛病好完了吧?”
刘慧芳点点头,“早好完了,现在又开始出车了,不过没以前出的多,偶尔也帮人带点南北特产。”挣点外快。
自从去年粉碎四个人的小团伙后,社会面貌真的不一样了,以前他们这些大车师傅带东西都是藏着掖着,除非很信任的熟人,否则打死也不会承认,可今年开始,有些胆子大的已经明码标价的“帮忙”了,去东北就带回人参血肠和貂皮,去南方就带芒果荔枝和桂圆,更别说其它更好的东西……钱真的能壮胆。
“他胆子小,不像其他人,人家可是敢带香烟的,就滇南省那边的香烟,咱石兰没有,回来转手送礼或者卖出去,都能赚不少。”
舒文明本来回去吃橙子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摸过来,静静地听着。
“以前咱今越说的,做生意的本质就是资源差,信息差是吧,咱们这行业正好就是最能接触到这一块的,我看着他们赚钱,心里也痒痒的。”
刘慧芳现在当上师傅,也不出车了,又开始觉得不满足了。
“我听人说,我们另一位师傅,光靠给人带滇南省的香烟,带江浙沪的那个啥丝巾,就是戴脖子上那种,你们猜他赚了多少?”
她说得足够小声,家家户户也忙着做饭,倒是没人听得见。
老两口老实巴交一辈子,想象不出来,舒文韵则是对这种话题不怎么感兴趣,倒是舒今越和舒文明竖着耳朵,“几百块?”
“上千了?”
刘慧芳一拍大腿,“赚了两千多块呢!”
她把声音压得更低,“不过这事吧,咱也是听来的,编排的可能也比较大,要真挣这么多钱,谁会傻乎乎往外说啊?”
这倒是,有这个能耐挣到这么多钱的,都不会往外说。
就像舒文明,他金鱼胡同的四合院都买几个月了,家里愣是只有徐文丽和舒今越知道。
嘴巴要是不这么紧,有命挣怕没命花啊。
不过,舒今越倒是想起个事,她想起前几天徐端告诉她的消息——杨正康被收押了。
知道之后她没跟家里人说,一直憋着,谁知道舒文晏居然猫出来,“诶诶你们听说没,以前找今越看病那个大领导,出事了!”
“哪个?”舒文明可是知道两位的,一位姓杨,一位姓胡。
“还能有谁,不就是杨正康,今越给他母亲看打喷嚏怪病那个。”
这话一出,全家都被震惊到了,赵婉秋想得比较简单,“这人对咱们今越多客气啊,也不像坏人,每次都彬彬有礼,请她去看病也是车接车送,咋就犯事了呢?”
其实不仅他们看见的这几次,继胡桂枝之后,他又请舒今越去看过两次病,但徐端听说人名之后让她婉拒了,他当时也没表现出愤怒啥的,只是似乎有点失望……
当时今越还怕得罪他,徐端却很肯定地说,有胡桂枝这层关系,他不敢把她怎么着。
果然,后来他就再没找过她去给那些所谓的领导看病了,打那以后,她跟他也算是撇清关系了。
“犯了啥事?”
“年初的时候,上面不是要求各省市地区平反冤假错案嘛,有人举报他侵吞私人财物且数额巨大。”
舒立农咂吧咂吧嘴,显然也被震惊到了,“这……会不会是诬告?他们以前那些工作,也确实是得罪人。”
今越没说话,她记得徐端说过:这并不是诬告。
果然,舒文晏吹口气,“爸你们怎么这么天真,人家对你们客气点,你就以为他真是好人啊,他胆子大着呢。他在担任书城市某会副主任的八年间,打着抄家破四旧的幌子,抢占了很多古玩字画。”
杨正康其实是个典型的文人,不喜欢喝酒吃肉,也不好色,就是喜欢跟文化沾点边的东西,像什么古玩字画附庸风雅啥的,他讲得头头是道。上有所好,下面的人必定投其所好,一开始是他下面的人打着请他品鉴的名义孝敬上来,发现他越喜欢,人家孝敬得越多,后来干脆就为了孝敬他,打着他的幌子闹出几件事来。
想想吧,哪些只在书上出现的好东西,就这么活生生的,真实的摆在你面前,不需要花一分钱,不需要说一句话,东西就自己进了口袋,这诱惑,有几个人经得住?
“一开始可以说是下面的人拉他下水,后来他自己也伸手,拿了好几件东西,只能说活该……现在全国开始平反,人家原主人就告到省里去了。”
据说,胡桂枝知道的时候,被气得不轻。
要说政绩,他也是有一些的,至少他在书城市这些年,书城市发展还不错,还护住机械厂、钢铁厂等几个大型厂矿单位免遭浩劫,胡桂枝对他也是很看重的,谁知道他自己经不住“兴趣爱好”的诱惑,干出这样的事。
胡桂枝带头,必须严查,凡是他经手的工作,尤其是涉及人事关系调动的,必须严查。
“这一查不要紧,居然又查出个大瓜,他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