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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1 / 2)

虞珵美在屋中扫视一圈,见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又比量了下杜明庭的床榻,发觉并不足二人后,这才将心安下。

拆开包袱换了身天青色袍子,又解了发,仅用一条黑色丝带松松垮垮绑在脑后,他身量不高,袍子有些长,只露出一双雪白脚趾,听有人敲门,踢着木屐去开。

一瞧之下,正是同样换了身打扮的杜明庭,一身暗金打底的黑袍子衬得他更加高大英武。

“小将军。”

虞珵美向他招呼道,转身将杜明庭让进屋。

“这会儿怎么不是大哥了?”

杜明庭揶揄,又见他金发如绸披在肩头,浑身上下懒懒散散,当即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出口斥道:“你就这副模样去吃饭?”

虞珵美端量了下自己的衣衫,不解道:“不妥?”

杜明庭一本正经道:“我爹向来军纪严明,不喜见人邋里邋遢,去把靴子穿上,头发束起来!”

虞珵美面有不悦,却也懒得同他计较,穿回靴子束起头发,二人这才向正堂赶去。

说是家宴,却极为丰盛,军营的厨子知晓将军今日有要客,几乎使尽毕生绝学,不仅摆盘精美,口味更是绝妙,就差把“邀功”两个字端到杜云轩眼前。

穆伯拿来了封藏多年的女儿红,讲起此酒来历,竟是一番乌龙。

当年为杜夫人诊脉的御医一口咬定所怀的是个女儿,杜云轩大喜,买了整整一窖女儿红,岂料生下的竟是个小子。

失望之余只得将好酒封存,年复一年,才得如此醇香。

聊及此,父子二人脸上俱都带着笑,不知是在怀念过往,还是思念故人。

虞珵美被这酒香熏得食指大动,他自认从不是爱酒之人,禁不住也多喝了几杯。

奈何酒量不佳,醉意很快上头,没一会功夫便杵着脑袋昏昏欲睡。

杜云轩见他雪白的脸上浮现红晕,眼睛半阖着要睡不睡的模样很有种少年人的可爱。

再一想到他的身世,想到自己当年同虞盛年将他自互市上带回的场景,内心五味杂陈,举杯缓缓道:“我与盛年相识时大约也是这么个年纪。”

此言一出,杜明庭不敢置信般看向他。

多少年了,自己再未从父亲口中听到过关于虞盛年的旧事。

只是这之后,杜云轩再未提起。

父子二人同时望向已经伏在桌便开始打瞌睡的虞珵美,目光落在同一处,心思却大不相同。

第28章

“立冬后我便要走。”杜云轩向儿子道。

“这么快?”杜明庭惊道:“就不能等到元旦?”

杜云轩摇首:“等不得,我在这里多一日,陛下的心就要悬着,还不如早早走了,让他心安些。”

杜明庭望着父亲,眉心微蹙:“爹,我不明白。”

“不明白甚么。”杜云轩问。

杜明庭道:“都不明白。”

杜明庭笑道:“你只要知道陛下是明君,珵美是你兄弟,其余的都无关紧要。”

杜明庭奋力摇头,“不,陛下若是明君,又为何放任那些流言蜚语中伤你我,”说着,望了眼依然熟睡的虞珵美,“收他做义子更是你一厢情愿,你要我待他好,护着他,这我都能做到,只是永远都不会将他当做兄弟。”

杜云轩见他说得笃定,竟是微微一怔,片刻后摇头:“你还是太过年少,仅以所见便可下定论,殊不知这世间对错怎可凭一面断定?你只见陛下疑心于我,却不知他若是人人可信事事可听,岂不被奸人钻了空子?但这些都无妨,你只需记得一点,为臣者自当忠心赤胆,我们的背后是大殷的江山百姓,我们所面对的是玉关外的烽火与黄沙中的战场,若是被这些蝇营狗苟动摇信念岂不可笑?”

长久以来,便是这样雄壮悲怆的信念支撑着父子二人。

杜明庭眼眶微热,胸中热血澎湃,恨不能当即冲上前线一枪捅死几个蛮子。

只是不知,这一别,又要多少年才能回到北方。

雁归再好,也不过是金丝编织的牢笼,他是翱翔于天空的鹰,他不该被困于此。

“至于珵美,”杜云轩将他思绪打断,叹道:“你既然能忍得下这些,又为何容不得这样一个拼命求活的孩子呢?”

听到此,虞珵美的眼睫颤了颤,紧闭的双眼中蓄满泪水。

原来这些年,自己在杜云轩的眼里仍是那躲在煤框中的北疆少年,为了活下去不惜一切。

杜明庭闻言沉默许久,低声道:“我知道了。”

虞珵美心念一动,“知道?知道什么了?知道要拿老子好了?”忽觉身体一轻,竟是被人拦腰抱起,他赶忙将呼吸调得均匀,瘫软在杜明庭怀中。

“回去睡吧,”杜云轩向二人打发道:“明天若无事,就带他去营里转转。”

杜明庭点头告退,抱着虞珵美向房间走去。

下过雪后的冬夜凉,他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虞珵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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