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昭抬眸,视线突然对上了陛下的眼睛。
他眨了眨眼。
周昭莫名的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她仿佛在陛下的眼中看到了丝丝蠢笨。
那可是陛下,他若是蠢,这天底下便没有聪明人。
“朕的确是不怎么聪明,当初周晏的手在朕面前,就这样……”
陛下说着,手指放在了周昭上奏的关于废除肉刑的竹简上,手指头毫无章法的胡乱一戳。
“就这样天书就打开了……但朕没记住。”
周昭哑然,看着眼前的小老儿,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手足无措。
你还记得你是皇帝么?
怎么能有这么“人里人气”的天子。
她想着,试探着安慰道,“长缨同阿晃见了,也没有记住。”
陛下一愣,突然笑了出声。
“那竹简我叫人然还有樊驸马明里暗里到处搜罗六道天书,故意混淆视听。
因为这个秘密,只有您知,长阳公主知,还有我兄长周晏知晓。
是以在案发之后,您第一个怀疑的便是他们身边亲近的人,比如说樊驸马,比如说我阿爹。
让樊驸马误以为六道天书是龟甲,是您对他的试探。
而让我阿爹离开廷尉寺,四年不入朝堂,也是您的试探。”
周昭心中有如明镜,他知晓陛下是在考校她。
她已经收到了韩新程的提醒,陛下一直都盯着她,她除了坦白,表现出自己够聪明,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不过,她身为女子,想要做廷尉,原本就必须让陛下看到她远超儿郎的才华,这样她方才会成为那个“破格”之人。
“陛下派人一直盯着周家。我当时进哥哥的院落,没有料到自己能够找到线索,更是没有想到那里有眼睛,所以不够谨慎,大白天的就闯入进去了。
找到线索之后,只能勉强弥补,寻了一个箱笼抬出去以作障眼法。
但是我这些小把戏,如何能瞒得过陛下的眼睛?
承蒙陛下信任,臣的确是在那一日,根据哥哥留下来的线索,破解了六道天书。”
周昭说完,就感觉面前的视线突然一下子变得凌冽了起来。
陛下脸上没有了笑意,“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立即呈上?你想做什么?”
周昭拱了拱手,“兄长留下的线索已经烧毁,如今破解之道只存在臣一人的脑海之中。臣不知晓,在周家盯着我的眼睛,是否是凶手的眼睛,也不知道,陛下身边,是否藏着凶手的眼睛。
与其取出来,让那些狼子野心的人有了抢夺的机会。
是以,在陛下示意之前,臣不敢擅专。
臣并非不立即呈上,而是在等,等着陛下的旨意。
臣,等到了。”
周昭说着,背上起了冷汗。
都说伴君如伴虎,秘密涉及夺嫡,陛下先前和蔼犹如平易近人的长辈,并不影响他突然的试探。
若是她应答不对……白沥就是前车之鉴。
陛下闻,突然站起身来,他从桌案后头走了出来,走到了周昭的面前。
周昭低着头,只能瞧见他绣了金线的靴子,以及腰佩下方晃动的流苏。
“若是朕让你取出来呢?”
周昭抿了抿嘴,“臣一定会誓死护其周全,甘愿为陛下做饵。”
想来陛下对那人是谁并无头绪,他也想到了,周昭去取“秘密”,定然会有人出手抢夺。而那个出手之人,说不定就是藏在他身边的凶手。
陛下的声音从周昭头顶传来。
“你果然很聪明,将东西取回来,找出凶手是谁。朕的东西,只能给,不能夺。你可明白?”
“臣明白。”
周昭如何不明白。
倘若杀死哥哥的凶手不是陛下派出去人,那么定是那皇后或者贵妃的人,这个人能知晓原本只有陛下、长阳公主还有周晏三人知晓的秘密,一定是陛下身侧的人。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
天子怎能容忍自己的亲信,出卖自己,另投了新主?
他可以选择将自己的皇位传给谁。
但是不喜欢在自己尚在之时,开始背着他争夺,这根本就是虎口拔牙。
“杀人偿命,你会等到的。”陛下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周昭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激动的欣喜,“谢陛下。”
周昭面上如此,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