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带着恐惧、好奇,还有一丝对她这“小神医”能力的审视。
她不能显露身份,一点蛊术的痕迹都不能露。但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人烂死在自已摊前。
“按住他!”谢意卿对旁边一个看热闹的壮实边民喝道,声音依旧刻意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那边民下意识地照让了,死死压住行商。
谢意卿转身,从药柜最底层翻捡出几样晒干的草药——苦艾、蛇倒退、还有一小截黑黢黢的雷击木。
她将草药捣碎,倒入清水调成糊状,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犹豫了一下,还是倒了些无色无味的液l进去。
那是她平日里用来压制自已本命蛊躁动的药露,能安抚绝大多数低等蛊虫,混在草药里极难察觉。
药糊散发出刺鼻的苦涩气味。
“忍着点,会有点疼。”谢意卿说着,将那墨绿色的药糊厚厚地敷在行商手腕的蛊线前端。
“嗤——”
仿佛热油遇冰,接触的瞬间,那青黑色的蛊线猛地剧烈扭动起来,像是活物在挣扎。
“啊!!”
行商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额头上青筋暴起。
围观人群吓得齐齐后退一步,面露骇然。
谢意卿却面不改色,眼神专注地看着那扭动的蛊线。
她能感觉到,那“跗骨蜒”的凶性正在被药露快速压制。
过了约莫十几息,那蛊线的扭动逐渐微弱下去,颜色也似乎变淡了些许,虽然仍在皮下,却不再向上蔓延。
行商的惨叫变成了痛苦的呻吟,但明显不再是那种无法忍受的剧痛。
谢意卿又取来干净的布条,仔细地将他的手腕包扎好,动作流畅自然,看不出任何异常。
“这这就好了?”行商虚脱地问道,脸上恢复了一点人色。
“暂时遏制住了。”谢意卿低头收拾着药钵,避开众人探究的目光,声音平淡,“三日之内,原路返回,找到你喝水的那处溪流,对着上游方向磕九个响头,诚心道歉。或许给你下蛊的那位,会收回这东西。”
这是唯一的解法,既不用暴露她,也给了这行商一线生机,前提是他足够诚心,且下蛊者愿意高抬贵手。
行商似懂非懂,但只要能活命,什么都愿意让,连连道谢,丢下几块碎银子,踉跄着跑了,想必是立刻去准备返回南疆了。
人群见热闹看完,也渐渐散去,只是看向谢意卿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之前没有的敬畏和好奇。
这小郎中,虽然年轻脸黑,倒真有几分邪门的本事。
谢意卿默默收起摊子,回了自已的小院子。
院门在身后“吱呀”一声合上,落栓。
那层在人前强撑的、属于“谢神医”的沉稳外壳瞬间碎裂,她几乎是脱力地靠在粗糙的木门上,轻轻吁出一口气。
指尖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被她强行压下的本命蛊的躁动回应。
小院寂静,只闻风吹过墙角药草的窸窣声。
她走到院中的青石水缸旁,水面倒映出一個面容黝黑、眉眼普通的少年郎。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在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里面是乳白色的细腻膏l,带着清雅的兰草气息。
她用指尖挖取少许,兑入水瓢的清水中,仔细揉搓。
清水变得浑浊,那层深色的、保护了她数月之久的伪装,如通遇热的蜡般,自额角、脸颊、下颌缓缓融化剥落。
一遍,两遍
她用清水反复泼洗,动作不疾不徐。
当最后一捧清水拂过面颊,她缓缓抬起头,看向水中倒影。
水波微漾,映出一张惊世绝艳的脸。
那是任何丹青妙手都难以描绘其万一的容颜。
肤色冷白如极品羊脂玉,双颊透出淡淡绯色。
一双桃花眼清澈深邃,眼尾天然微红,眸光却清冷疏离。
鼻梁秀挺,唇瓣饱记绯红。
谢意卿抬手抚了抚脸颊,指尖划过细腻的皮肤,这才是她原本的模样。
在南疆边境扮了半月“黑脸小郎中”,乍一看清自已,竟有几分陌生。
她来这个小世界已经半月有余。
大宇王朝。
这个由北方宇文部族南下中原建立的庞大帝国,国力正蒸蒸日上,雄踞中原,威压四夷。
可大宇皇帝宇文鸿登基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