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的敲门声，像铁锤砸在薄冰上，门被推开一条缝，一张毫无表情的脸透过门缝，眼神锐利如鹰隼，精准地落在姜余身上。

“姜小姐。” 保镖的声音平板无波，没有丝毫起伏，“时间到了。”

姜余紧抿着唇线，默默点了点头。

她最后深深看了一眼依旧沉浸在自身世界的沉音夕，压下翻涌的情绪，沉默地站起身。

走出疗养院大楼，姜余呆了一下午，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天都快黑了。

也许是下午零食吃多了呢，才让她一点饥饿感都没有。

保镖如影随形，沉默地拉开黑色轿车的后门，姜余坐进去，她疲惫地闭上眼，自己在外面找了一家餐厅，吃过饭之后才悠哉游哉的赶回去。

等回到公寓，开门是黑漆漆的一片，裴肆自己忙的没时间回来，却也没忘了给她安排一顿。

觉得屋里怪空旷的，姜余没有开大灯，只留了一盏小小的壁灯，打开电视，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昏黄的光线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将她蜷在沙发上的身影拉得细长而孤单。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指针滑向深夜。

玄关传来轻微的电子锁开启声。

姜余还睁着那双大眼睛看电影，精神气瞧着倒是很好。

裴肆走了进来，高大的身影裹挟着一身挥之不去的倦怠，如同被无形的重物压弯了腰。

深色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里面的衬衫领口松垮地敞着，露出一小截线条紧绷的锁骨，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骨嶙峋的轮廓。

姜余眼捷微眯，注意到他脸上带着一种风尘仆仆的灰败，眼底似乎有的青黑，在壁灯昏黄的光线下显得尤为刺眼。他随手将外套扔在旁边的矮柜上，动作带着一种少见的粗粝和烦躁。

她不知道他怎么了，但前几天他说最近会很忙，看来是没骗人的。

“还没睡？”

裴肆的声音低哑，像被砂纸磨过，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他径直朝她走来，步履有些沉重，那种往日里笼罩在姜余身上的压迫感，都弱了许多。

姜余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靠近。

他在她面前站定，垂眸，那双总是深不见底掌控一切的眼眸，此刻被浓重的疲惫覆盖。

他微微俯身，宽阔的肩膀投下的阴影瞬间将她完全笼罩。

若是平时，姜余肯定立马弹开，离他远远的，但今天她没动作，眼睛就像杠铃一样瞪的溜圆，想看他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男人带着薄茧的手指抬起，似乎想碰触她的脸颊，动作却有些迟滞，最终只是落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

姜余：“你想说什么？”

“姜余。”他开口，声音低沉，“搬回老宅住段时间吧。”

没有解释，没有理由，突兀得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

姜余蹙眉，她很困惑。

裴家老宅虽然是环境大气夸张，享受起来是要比现在住的小公寓舒服，但是离她爱去的地方都好远啊。

“为什么？这里住着不好吗？”

“现在确实不好。”

裴肆的身体靠得极近，近得姜余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烟草与深夜水露混合的气息，感受到他胸膛微微的起伏和透过衣料传递过来异常灼热的体温。

他最近总是这样。

用各种理由靠近，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黏着，却又分明的让姜余觉得，他在将她隔绝在外。

姜余很清醒的明白，他现在是真的开始变可怜了。

她抬起眼，迎上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声音在昏暗中异常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裴肆。你到底还要瞒着我执行多少龌龊事？”

空气骤然凝固。

裴肆撑在沙发靠背上的手臂，渐渐绷紧。

他眼底那层厚重的疲惫如同被狂风骤然撕开一道裂口，深藏的警觉和一丝猝不及防的愕然猛地刺了出来。

面前的女人仿若未觉，慵懒的靠在沙发上。

脸还是那张漂亮的脸，人也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可总有些什么变了。

是悬在心底的那口井空了，姜余现在不爱去舔着谁，明明最初是她冲着他贴上来的，现在裴肆自己却变成了主动的一方。

疑惑炸响，他在想自己是试图从她身上寻找些什么，还是单纯需要捆绑一个人在他身边，以至于他做出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举动。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数秒。

他高大的身躯在昏黄的壁灯光晕里微微晃了一下，像一尊终于被撼动的雕像，绷紧的肩线一点点垮塌下去。

坚硬外壳在疲惫中无声地碎裂剥落。

然后，他做了一个完全出乎姜余意料的动作。

他缓缓地、彻底地弯下了腰。

宽阔的额头，带着夜露的微凉，毫无预兆地抵在了她单薄的肩上。

这个动作卸下了他所有的力